聽出了話音外的倦意,唐泠意上前輕輕架住對方的胳膊。鄭君心剛被碰到時手臂顫動了一秒,才無人察覺似的任她架著。
唐泠意的手突然就僵硬了。
她的手臂有些發燙,可能是流血了血液循環過快的發燙。
“那我們收拾出客房來,讓她暫時住著吧?”紅梅詢問小姐的意見。
“嗯。”
“小紅,你先扶團團回去,剩下的人去準備些吃食,一份送到她房裡,一份等那位陌生姑娘醒來後給她。”
小紅應下,又說道:“小姐,要不你隨我們一起去吧。君心姑娘冒了許多汗,等會許是要泡個澡,需要您幫個忙。”
唐泠意噎住了,道:“她泡澡我去幹什麽?”
紅梅替她解釋道:“白蘭去伺候木神醫之後,君心姑娘那邊就沒什麽人了。後來我和容岸休息的那段時間,木神醫本來一個人要繼續去浪跡天涯,也不知道為什麽臨走前又回來要了白蘭。讓我們和小姐知會一聲。”
鄭君心低著頭不說話,似是累極了。
她笑了笑說道:“君心姑娘洗澡時還不喜歡人貼身伺候,但是現在手臂的傷口再次複發,短時間是不能碰水的。”
唐泠意懂了但是沒完全懂,她道:“那她之前是怎麽沐浴更衣的?”
“之前匆匆洗的。”一直看著累過去不言語的鄭君心突然抬了眸,說道。唐泠意聽出話外仿佛還帶了些期待。
“是啊,小姐看不到,可以幫幫姑娘,再好不過了。”小紅趁機添油加醋道。
手臂受傷的人確實不好脫衣服和穿衣服,唐泠意有些猶豫。
紅梅見狀,輕斥小紅:“怎麽能讓小姐去幫別人更衣呢,就算是極好的姐妹也不一定能做到如此。而且我們小姐下午還要畫畫。”
小紅悶悶不樂地歇了鼓,脹然道:“小紅僭越了,請小姐恕罪。”
“……”
唐泠意聽著她們一唱一和,有些頭疼。
紅梅的意思她還能不知道嗎?
“我有空,走吧。”唐泠意簡潔回答道。
脫個衣服穿個衣服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她是個瞎子,又看不到。她這樣安慰自己。
饒是這樣想,耳垂卻還是墜了一點紅。
兩個侍女得了逞,趁她們不注意背後擊了個掌。
耶!
正好午膳時間,一起用了午膳。期間還是如平常那般說話,鄭君心明顯感覺到她有些疏離。
知道她心裡還存著疙瘩,鄭君心沒再安慰她。與其這樣,不如讓她自己發現,她到底有沒有恨屋及烏。
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兒。
唐泠意閉目養神,熱水和換洗衣物等東西小紅她們已經備好了。
“小姐,姑娘,水已經熱好了。”語畢,她們一秒都沒停留就走了出去,順便緊緊關上了門。
……
鄭君心走到偌大的桶邊試了試水溫,轉頭去看假意睡著的唐泠意。
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臉上熱烈滾燙的眼神幾乎要戳穿她的面具。果然下一秒,鄭君心衝著唐泠意的方向輕飄飄道:“阿泠,水備好了。你不過來幫我脫衣服嗎?”
這還沒完,又輕輕加了一句:“你要是不過來,那,我就過去了。”
“……”
*
太子伏誅,將他這罪魁禍首捆住,命人重兵把守。打了一夜,身上多了一點傷,盔甲下的衣裳都濕透了,蕭兮寒很討厭這種感覺。視野裡仿佛到處浸了水,裂開的皮膚也火辣辣的。
“給,擦一下。”一塊手帕貿然出現在手邊。
蕭兮寒轉過頭去,就見蕭瑟在和唐宰相說話,抽空取下手帕遞了過來。眼睛連動也沒動。
蕭兮寒接過來猛擦了一把臉,瞬間清爽了不少。她誹腹道:眼睛沒看就知道我需要手帕,下次在她背後說她壞話不會也能長眼聽見吧?
估摸著手帕髒了還是洗洗再還給他,仔細踹進兜裡。蕭兮寒也湊到蕭瑟身邊聽他們對話。
其余人都在搜羅調查現場的余黨,清點自己手下的人數。蕭兮寒聽到蕭瑟在問唐宰相,怎麽會知曉太子要造反早早的來了?
“啊是這樣,”唐峰面上鎮定,說道:“之前就奇怪,太子怎麽會在這節骨眼上誣陷本相,所以特別留意了些。”他遺憾的歎了口氣,似是沒想到太子真的會這麽做。
“唉,也不知道太子是怎麽想的,這天下將來本就是他的,何必要走這趟歪路?”
蕭瑟讚同的點點頭,跟著眾人一起歎氣。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是啊,真不明白怎麽會這麽做?莫不是失了心智,要不就是受歹人挑撥。”
唐峰聽了沒什麽反應,坤起袖子在擦臉上的汗。不過蕭兮寒卻注意到他掩在袖子下的嘴角微微彎了一下。
蕭兮寒心裡狂罵:老狐狸!
一頓尷尬的寒暄幾句,眾人押著太子及余黨入了宮。宮內燈火通明,士兵們表情戒備的看著進來的人。
宰相及時走上去說明了情況,他們才將刀劍放了下來。但還是不少人跟在他們身後一起進了大殿。
記憶裡威嚴的父皇還是如往常一樣坐在皇位上,只不過此時的父皇可弱多了,終究比不過他身強力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