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澈並沒有輕易相信:“怎麽會進醫院?”
“你怎麽知道?”她直接問。
該說的話早就準備好了,鬱澈按著腹稿說:“我有個學生是你的粉絲,今天一起吃飯,她順口說的。我想給你打電話問問。”
“這樣啊。”林知漾信了,卻忍不住地提醒她:“我還以為你又喝酒了。”
“沒有。”聲音有些心虛。
“沒有就好,喝醉了不好受。”她溫柔地叮囑:“鬱澈,真的要少喝酒。”
潛意識裡就不願意答應。
鬱澈已經喜歡上,每周三晚上喝酒。醉醺醺的時候,總覺得一睜眼就是周四,周四早上林知漾會躺在她身邊,睡得毫無防備。
她知道,林知漾不喜歡醉鬼。
肯定是她上回太失態,讓林知漾心生不滿,所以特地點她。
“嗯,知道了。”不想再提自己的事情,鬱澈堅持地問:“你哪裡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了,急性闌尾炎,小手術,養幾天就出來了。”
鬱澈怕她故意把病情說得很輕,她想去林知漾家裡看一眼,又明白那是癡人說夢。
只能說:“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你也是。”林知漾耳朵緊貼著聽筒,無比眷戀裡面的聲音,可她不敢為此沉淪。
“鬱澈,以後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不值得。”她只能躲避,狠心地斬斷所有瓜葛。
“知道了。”沒有過多糾纏,鬱澈答應下。
她說自己不值得,其實是想說“你不配了”,她不應該給她打電話,哪怕是問候身體。
同時,上次醉後的那個電話,她一定是說了什麽,否則林知漾不會舊事重提。
掛上電話,濃烈的不舍催生了林知漾對自己的極度厭惡,放不下,卻不願意接受。
她怎麽這麽能折磨自己。
上次接電話的晚上,她回到與鬱澈在一起無數個夜晚的民宿,她沒舍得把東西都搬走。跟房東說完兩天后,又改了主意。
盡管民宿裡都是她的物件,可是鬱澈的氣息卻無處不在。
掛著的白襯衫,是鬱澈幫她洗的。
她看的書,鬱澈偶爾會翻兩頁。
四件套和茶幾上的桌布都很素淨,是鬱澈買的。
她們在沙發上接吻,在床上耳鬢廝磨,在浴室裡說著最膩人的情話。
……
鬱澈每次走進屋子,總是第一時間開始收拾桌子,她從不嘮叨人,安靜地做事。
可是沉默的陪伴隻讓人覺得壓抑。
林知漾難以說服自己接受。
分手後第一次通電話,林知漾就躺在她們一起睡過的床上。
看見熟悉的名字與號碼,一陣慌亂。
她擔心鬱澈發現她沒有退租的事情,即使已經聯系過房東保密,還是怕這通電話是興師問罪。
盡管,她無罪,只是改了主意。
她不舍得掛斷,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鬱澈才會在晚上找她。
接通後,那邊沒有任何聲音,林知漾也知道她這壞毛病,嘗試地喊了聲“鬱澈。”
仍舊是任何動靜都沒有,幾聲之後,她有些慌張,“鬱澈,你怎麽了?”
“說話啊!”
在她開始恐慌時,鬱澈好像才意識到她們在打電話,終於說話:“我想你了。”
心臟一窒。
林知漾疑心聽錯了:“你說什麽?”
“林知漾,我想你了。”乾脆地重複一遍。
這話的殺傷力過大,流星刺破蒼穹,“我也想你”四個字被忍下去,林知漾恨不得讓她現在來民宿,恨不得說“我們和好吧”。
努力地不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她刻意道:“剛才怎麽不說話?你現在在哪?”
“你原諒我吧。”鬱澈完全不理會她的話,自顧自地直奔主題。
林知漾聽出來她喝酒了,醉得不輕。
得不到回應,鬱澈應該是委屈了。
“我以後都不那樣了,我不騙人的……我很想你……對不起……求你了,別討厭我,別不要我,好不好?”鬱澈帶著哭腔,所有的忍耐和恐懼都有了宣泄口,她隻想把心裡的渴望都倒乾淨。
而林知漾從不知道,鬱澈會低三下四到這個地步,隱忍的哭聲讓她心裡跟著抽疼。
她沒辦法為她擦眼淚,紅著眼睛哄說:“鬱澈,別哭了。你是不是喝酒了?在外面嗎?”
終於聽懂話,她回:“我在家。”
松了口氣,以鬱澈這個狀態,若是在外面便麻煩了,林知漾無論如何也要去接她。
“我都知道了,有話以後說吧。你要照顧好自己,早點睡好嗎?”林知漾溫聲細語地補充:“要回房間睡,不能感冒。”
她忍受不了失去鬱澈的生活,無論多麽想忘記都戒不掉。鬱澈也是這樣。
第二天,林知漾無數次地想把電話打回去,告訴鬱澈,她也很想她,她沒有討厭她。
以後都不要再哭了,哭得她心裡好疼。
可是掙扎一整天,她最終沒有打過去,而是冷漠地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正如每次思念鬱澈的時候,都會想要不管不顧,只要回到鬱澈身邊,別的都不在乎。
喝醉酒後的鬱澈也隻想與她在一起。
可那真的是理智做出的選擇嗎?
不過是人類向寂寞妥協,說到底,還是難忍沒有牽掛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