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方面地撤離就好。
周三晚上,鬱澈照例驅車到了民宿,這家是她精挑細選過的。房主不在淮城,也無意賺錢,隻想讓人幫忙暖新房。
周邊設施齊全,安全但不安靜,最大的好處是裡市中心遠。
每當車開到這個地方,鬱澈便能喘上氣。
她在民宿裡獨自待了一個晚上,奢望著下一刻林知漾會開門進來,像無數個星期三晚上一樣。
她有時候捧著奶茶,有時候帶著耳機,有時候精心打扮,也有時候頭髮亂糟糟地就來了,像剛從被窩裡爬起來。
鬱澈喜歡看她懶散和不講究的樣子,可愛得讓人想揉她的臉。
失眠到十二點時,鬱澈徹底放棄,開了燈刷微博,林知漾更新了。
她錄了一個一分鍾的視頻,吉他彈唱的《讓》,“多想要找到一絲掙扎在你臉上,可是你美得冷得淡得像月亮……”
清柔婉轉,尾音乾淨,把這首歌唱成了值得娓娓道來的故事。
視頻只露到脖子,偶爾下巴出境,粉絲們得了福利還不知足,問為什麽不露臉唱。
林知漾回了一條:“因為臉不好看。”
下面統一評論:“年度最強凡爾賽。”
鬱澈把一分鍾的視頻看了四十分鍾,用“荔枝味的薄荷糖”給林知漾發了條私信,“臉不會不好看。”
隔日早晨,鬱澈接到林知漾的電話,
“鬱澈,今天有空嗎?”
壓抑住欣喜,平靜道:“有的。”
“出來見一面吧,九號咖啡館好嗎?”
九號咖啡館,是上次鬱澈相親撞上林知漾的那家。
鬱澈還在民宿沒離開,正想開口問她過不過來,中午一起去吃上次那家的烤魚。
林知漾卻笑了說:“怎麽不說話,咖啡館都不行嗎?太冷了,出來曬曬太陽吧。”
這種笑,不要信。
鬱澈立即說:“我會去的,你可以靠窗坐,太陽大些。”
打這通電話時,林知漾正在咖啡館裡靠窗的位置。她昨天回了淮城,孟與歌上下打量之後來了句:“活得還挺好。”
林知漾看似恢復正常,反唇相譏:“廢話,我去旅遊,又不是去找罪受。”
孟與歌正準備上班,邊換鞋邊說:“可是有人不好,一星期來了三次,好像真怕你悄無聲息離開淮城不回來了。”
於是林知漾出門,找了個她平常最喜歡待的地方,趁著今天太陽好,見一見鬱澈。
淮城鋪天蓋地地下了一場大雪,一周過去,積雪還未化完。因此外面現在看著陽光詞眼,一片明媚景象,其實零下幾度,冷得要死。
陽光是假的,只是擺著好看,讓人心裡舒坦些罷了。
就像她跟鬱澈不清不楚地在一起,她以為是份美好甜蜜的緣分,哪怕要藏著掖著,但是瑕不掩瑜。但這不過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那天想著,不管鬱澈答不答應,她總要再表明一次心意。
自己對她,從來不是玩玩,更不是缺床伴才找的她。
她第一眼就喜歡她,想追她做女朋友。
只是追了一個多月毫無進展,最後破罐子破摔的開房試探卻成了。
再想追,怎麽都不夠有底氣,那天卻膽大妄為,想著再試一次。
可惜這份心意,隨著十二月的風,一並碎在了夜裡。殘絮過荒野,半途消失殆盡。
在鬱澈心裡她見不得人,不配在陽光下與她並肩。
所以明明看見她,明明知道自己在等她,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講。
連她的生日,她都不願意事先告訴自己。
在她等她回去時,她高高興興地跟家人一起過生日。她的執著全是自我感動。
林知漾當時覺得諷刺。
一顆真心,怎麽就有人一次又一次地扔掉呢。
鬱澈趕到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林知漾並沒有不耐煩,抱著平板看小說,淡淡地說了聲:“今天從哪兒來的?堵車了嗎?”
鬱澈說不出話。
僅是一個禮拜沒見,林知漾的臉龐瘦得棱角分明,嫵媚淡去,顯得無精打采。她沒有化妝,臉色難看得清楚明了。
鬱澈不放心地問:“你生病好了嗎?”
林知漾笑笑:“小感冒,三五天不就好了。”
她悠閑地坐在位置上,微微仰起頭,眼睛裡是讓鬱澈感到陌生的東西,“坐吧,有話跟你說。”
第22章
心裡一硌,僅僅看著林知漾的表情,已經預感到接下來的談話內容了。鬱澈在心裡自嘲,這不是挺會看人臉色的,怎麽平時遲鈍到討人厭而不自知。
只是如果可以,她願終止這樣的談話。
給她一點時間再談也好。
但還是默聲坐下,端直脊背,迎接屬於她的沒有煙火的戰役。
林知漾把平板收起來,見鬱澈繃直著身子,“在大庭廣眾下跟我說話,你很緊張嗎?”
“不是。”鬱澈否認。
林知漾沒再說什麽,端起咖啡喝了口,病後初愈的的狀態使她看著弱不禁風,長發披在兩肩,卷翹著擁抱落在白色毛衣上的陽光。
放下咖啡杯,從包裡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從桌上推到對面,語氣仿佛輕快地說:“遲來的生日禮物,打開看看。”
鬱澈打開,淺灰絲絨盒裡是條項鏈,斜墜著一個字母“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