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於歸晚拉開抽屜拿出了三根香點燃:"我帶她來看你們了。"
清香插入香爐中,嫋嫋升起的煙火在房中停留片刻徹底融入在空氣中。
陶蘇走上前:"我能為叔叔阿姨上一炷香嗎?"
於歸晚點點頭,將新點燃的香遞給了她。
陶蘇恭恭敬敬鞠躬之後站直看著照片中的夫妻。
"我爸爸是個警察,媽媽是醫生。"
第67章 告白
於衷十八歲那年在邊境當兵,一次任務中被彈片擊中。
也就是那時,他遇到了相伴終生的女人。
急促的喘息中,他只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還有一縷清香的靠近。
宛柔嫻熟的操作著儀器,專注的模樣在他的眼中如柔美的樂章般動容,猶如青煙掠過山崗輕撫。
他們的結合似乎是命中注定。
時間匆匆過去了四年,於衷總會偷偷來看宛柔。
告白的話總是遲到,兩個人似乎都是心照不宣。
終於,在於衷轉業的那天。
他來到了軍區醫院的門口,手捧著鮮花襯托著肅穆的警服筆直的站在那裡。
"宛柔,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把生命交付國家,但我知道遇到你的那一刻,我的靈魂,只在你的身上。"
在一片喧鬧聲中,宛柔笑著接過了他的花。
那天,這個身經百戰的軍人第一次開心的像個孩子。
隔年的冬天,於歸晚出生了。
於衷小心翼翼的抱起這個小生命。
"這是……"他的聲音都是如此的小心:"我的女兒。"感動的淚花在眼眶閃爍他看向宛柔,初為人父的緊張讓他無所適從。
"起個名字吧。"
宛柔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牽起了他的手。
於衷克制著激動的心情,盡量保持輕柔的按著宛柔的指尖。
"這一生,守衛國家,保護子民是我的責任。"於衷眼含熱淚的抬起頭:"如今,我將是守候在女兒身前的最後一道防線。"
歸來晚矣,余生守候。
於歸晚的名字就此定下了。
故事聽到這裡不過就是一個感人至深的愛情。
她們並肩站著,陶蘇有意無意的碰觸她的手背。
安心的暖流在心底竄動,於歸晚情不自禁勾起她的尾指。
似乎只有這樣她才可以講述接下來的故事。
"在我十歲那年……"
於衷參與了一次秘密行動,回來的時候已經受了傷。
就在那個昏暗的夜裡。
幾個人闖進了這個溫馨的家,宛柔在慌亂中將她藏在了地下室的入口用毯子蓋了起來。
也許是太過於緊張,門留下了一道縫隙。
小小的於歸晚透過縫隙看到了一生的夢魘。
於衷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冰冷的槍口抵在他的額頭。
"不要!"宛柔流著眼淚倔強的擋在了愛人的身前:"不可以!"
"砰!"
可回應她的只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子彈穿過她的額頭鮮血四濺。
一滴血透過縫隙迸進於歸晚的眼睛。
明亮的視線變得血紅,宛柔睜著雙眼躺在血泊中。
那時,於歸晚才知道人的眼睛原來真的可以是灰白的。
"宛柔……啊……"
於衷撕心裂肺的呼喚著宛柔,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緩緩失去溫度的愛人流下了不甘的淚水。
他艱難的爬向宛柔,一隻腳狠狠踩在了他的手背反覆碾壓。
骨頭斷裂的疼痛不敵心痛半分。
"真有意思~"
"砰!"
於衷奮力抬起的頭重重砸向地面,至死他的眼裡依舊是宛柔。
說到這裡,於歸晚整個人都在顫抖。
陶蘇緊緊的抱住她,只能用無聲去安慰。
"一個月的法庭上……"於歸晚顫抖著嘴唇眼前已經被眼淚模糊:"法庭上,劊子手站在屍骨上毫無悔意……"
理所當然的語氣,囂張至極的言語攻擊著那個幼小的心靈。
長達十年的時間中,於歸晚有無數次想要撕碎他們。
"陶蘇……"
於歸晚放聲大哭。
"我在。"
陶蘇哽咽著回應她。
"你不知道,那是我距離罪惡最近的一次。"於歸晚緊咬著牙關:"所以,你告訴我什麽才是對的?"
陶蘇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堅強的活下去。
於歸晚捧起她的臉望進她的眼睛:"陶蘇,這個世界就是有對立面,目的地只有一個,卻有無數條路,並不意味著所有的路都是對的。"
陶蘇將她攬入懷中,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
於歸晚撕開,心底最深的傷疤的方式告訴了她。
這個世界有許多人用著自以為正義的方式懲罰著同等的邪惡,罪惡叫囂著踩碎隨處可見的殘骸還要大張其詞。
人們看到了劊子手刀下罪人大呼暢快,轉身時便會唾棄執刀的人。
所以,相信的眼睛就不會再有看清現實的心。
窗外的雨拍打著窗戶,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不斷有葉片承受不住接連而下的雨滴墜地,可濃密的樹木並不會在意。
與人一般。
陶蘇想用懷抱的溫度趕走於歸晚心中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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