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魂之火的熾熱感逐漸在木帳之中散去,很快,察覺到裡面平靜下來了的一眾人腳步急促的衝進來,巫寧衝在了最前面,手上失力,竟是將那沉下獸皮簾子生生扯了下來。
木帳之中,昏暗無光,也安靜異常。
借著月光灑下的銀白光輝,能夠隱隱看到地上趴伏著的七尾狐狸,還有……
那盤膝而坐的老人。
巫寧腳下踉蹌,本就渾濁的腦子裡忽然有嗡嗡之音大作,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巫鬥擔憂的跟過去,不敢扶著他,也只能小心的護在左右。
巫衣和巫河等幾個少主小一輩的趕緊去了木帳四周點燃起了火堆,火焰升騰而起的光亮搖拽著照亮了周遭。
注意到那七尾狐狸微微起伏的胸膛時,白聽雪,王葉,倪飛雨,雷震子,孫影放心下來之余便也轉了目光,並不過去。
視線隨著巫寧跌跌撞撞的動作齊齊望向那一動不動的巫彭老族長。
“爹!!”
一聲哽咽的沙啞哭聲,巫寧再也支撐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身後,木帳外,嘩啦啦的又跪下了不少巫彭族人。
包括巫鬥,巫衣等人。
巫賢,巫羅老族長等幾位族長們挺直身軀,行了一個巫族禮節,送老朋友最後一程。
白聽雪幾人亦是目光通紅,學著他們的動作,右手成拳打在胸口,行了一個巫族禮節,重重的跪了下去。
……
“還魂之術很成功,塗羅姑娘的魂魄已經回到了身體裡,接下來,就要看她自己了。”
“我還要處理爹的後事,等下就不去送你們了。”
“各位,後會有期。”
“……”
王葉再次化身為數丈大狼,背脊上馱著一行人和未醒來的七尾狐狸,一路疾馳,離開就玉門山脈。
但眾人的視線仍然還望著身後,久久不曾開口,不曾移開,直到視野裡除了枯黃的南域大山之外,再無其它。
直到一路趕回了太初門,腦子裡,依然是巫寧通紅憔悴的臉,還有他故作鎮定平靜之下的深切悲傷。
一路沉默,誰都沒在開口。
王葉變回人形,背著七尾狐狸徒步上了乾天宮,迎面而來的是一眾乾天宮弟子,還有甚至留下養傷的唐心蓮,還有聞訊而來的八宮弟子們。
離開太初十年,但步天歌的院子依然還在,布局擺設更是一如從前,絲毫未變。
王葉沉默著將七尾狐狸放在床上,回頭,他能聽見院子外面傳來眾人七嘴八舌的吵雜聲音,也能看到唐心蓮,常瑤,孟湳等人問詢的眼神,最後將視線定格在了已經醒來的步君河,江橋,和塗寶玉身上。
“葉兒?”
兩息之後,王葉低了低唇角,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歌兒沒事了,接下來什麽時候蘇醒就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和造化了。”
但步天歌沒事了,為何他又是這幅沉重的表情呢?!
眾人目光疑惑的看過來,王葉動了動唇角,半晌沒了聲音,最後還是倪飛雨歎息著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巫彭老族長,一命換一命。
眾人彼此面面相覷,皆是出乎意料,沉重下來。
一時間,房間裡的氣氛,竟是壓抑的安靜。
直到步君河還未好利索的輕咳聲打破了這一幕,江橋扶著師尊,步君河咳了兩聲,輕歎道:“葉兒,雷師侄,倪師侄,孫師侄,此番一行辛苦了,都去休息一下吧。”
眾人齊聲應道:“是。”
“對了,白師侄呢?!”
目光掃過一圈都沒有看到白聽雪的身影,步君河有些疑惑,但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也無人開口。
常瑤眼底不滿,剛要開口,就被眼疾手快的孟湳捂住了嘴。
兩人的動靜雖然不大,但依然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不過只是撇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留下塗寶玉在房間裡看顧步天歌,眾人當即散去。
一處僻靜之地,常瑤氣鼓鼓的質問孟湳:“你幹嘛要拉住我?你知道我要說什麽嗎?白冰塊她到底怎麽回事?我姐都這樣了,她竟然還半路就走也不過來?這算什麽?你還不讓我說?!”
孟湳很無奈的拉了拉她:“你小點聲。”
常瑤一瞪眼睛:“嘴長在我身上,我偏不,我就說。”
“好好好,你就說。”
孟湳歎氣:“但瑤瑤,你也要明白,天歌此番能活過來,是誰付出了代價?”
是巫彭的老族長。
一個不相乾的人。
但他也是在報恩啊!
常瑤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不知怎麽的,竟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孟湳再次拉住她往步天歌的小院子走。
“好了,別鬧性子了,我們快回去吧。”
第233章 出山
乾天宮,雲海廣場。
雲霧飄繞,殿宇雄峙,白鶴展翅,長鳴飛過。
似乎因著弟子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後院之上,平日裡這熱鬧一片的廣場之上,此時卻是無人,安安靜靜。
一襲白衣就站在廣場邊緣,任憑身邊雲霧繚繞,也自抬眼去看那天際浩淼。
入秋了,便是那滿山青翠也已經變得枯黃,一打眼看去,圍繞著這座重新鑄造的乾天宮而起的八座山峰,竟是帶著一絲別樣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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