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裡罵自己。
也不再想用食物去安撫自己抽痛的胃了,把刀子放回原位之後齊文宣扭頭跑回自己的房間裡,從抽屜裡翻出藥物胡亂扣出幾顆就往嘴裡塞。
喉嚨已經很幹了,嘴裡的唾液被嚼碎的藥粉吸乾,藥片死活咽不下去,乾巴巴地在口腔裡扎根。
又開始掉眼淚了,眼淚流著流著人就開始啜泣,嘴巴裡的藥粉逮著機會就往外亂飛,令人作嘔的苦澀味道發動二次進攻。
於是她又爬起來倒水喝。
“唔……宣宣?”
手機裡傳來帶著迷蒙睡意的聲音,劃破了寂靜,夜裡格外突兀。
她這才想起電話那頭還有個熟睡的人。
還好宋嘉寧只是嘟噥了這一句就又睡過去,應該只是被她剛剛的啜泣聲吵到了而已。
齊文宣捂著嘴巴,生怕再不小心發出什麽聲音把人徹底吵醒,到時候一定會面臨一連串的追問的,那可就麻煩了。
現在該怎麽辦呢?
她癱坐在地上,後背抵著床,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叫了十八年的父親是假的,所謂溫柔和善的美術老師也是假的,名義上的父親和血緣上的父親的朋友關系也是假的,母親是被她法律上的丈夫算計了才會生下自己……
一個人的人生怎麽可以如此狗血糟糕肮髒齷齪!!!
啜泣聲從指縫之中溜出來,還好手機放得遠,又用枕頭壓著,應該不會吵到宋嘉寧的吧?
齊文宣勉強分出一絲精力來思考這個問題。
應該不會。
眼淚越流越凶,齊文宣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遇事只會哭的廢物!
這裡就一個人,沒有人看她的拙劣表演,沒有人會對她產生同情然後給她幾句安慰或是一個擁抱,眼淚除了讓她精疲力盡然後產生困意之外毫無用處。
張口咬在自己的胳膊上,牙齒深深陷進皮肉之中,鈍痛讓眼淚不再敢肆意囂張,硬生生就這樣憋了回去。
緩了一會之後,她開始去翻床頭櫃最底層的抽屜,從最角落裡面翻出一張銀行卡來,這是母親在齊文宣某個生日當天偷偷塞給她的,裡面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一些積蓄,以及娘家那邊親戚給齊文宣的壓歲錢。
但是齊文宣收到之後一直沒動用過,一直不知道裡面有多少存款,但那不重要,只要能幫她應付一段時間,讓她可以找到一份工作就夠了。
第十八章
她向來看重自己在外邊的形象,冷靜下來之後先去衛生間好好洗了把臉,換了身乾淨衣服之後將被子疊得整整齊齊,隻將拿了銀行卡身份證手機就準備離開。
臨走前特意將自己這些年收藏的所有shf、act、軟膠、ccp一一拍了照,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會做出離家出走這樣叛逆的事情,更令她想不到的是,離開時最令她不舍的會是這些沒有生命的手辦。
路過客廳的時候齊明昊依然睡得很死,看來他被酒精麻痹得厲害。
凌晨的時候還是冷的,齊文宣靜靜站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上樓去他的房間給他拿了一張毯子蓋上。
路燈的光似乎帶著冷氣,再被涼風一吹,齊文宣冷得微微發抖,腦袋也脹痛暈眩。把手插在口袋裡,緊緊握著銀行卡,邊緣硌得手心刺疼,但起碼不至再暈疼得厲害。
路上行人很少,車也少,很安靜,因此哪怕是沒有耳機齊文宣也不至於太過不安和惶恐。
找了個ATM機看了看卡裡的余額,加上齊文宣那幾年的壓歲錢也才二十來萬,大致估算一下,母親這些年嫁給齊明昊之後的積蓄怕是也只有十來萬。
真大方。
齊文宣用力抽回卡,無能的發泄著怒火。
該去哪呢?
把卡綁定支付寶帳號後,齊文宣又開始迷茫,離了那個家她能去哪裡呢?
她似乎總是因為一時衝動而做出的選擇感到茫然和委屈。
回去是不可能了。
天開始亮了,這意味著人會開始變多,於是齊文宣先去買了耳機。
通話界面依舊沒有退出,因此耳機僅僅是塞進耳朵裡而已。她就這樣耳朵裡塞著耳機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走累了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發呆。
她大學報的動漫專業,也算是比較燒錢的藝術類專業,一年學費就要一萬多接近兩萬,本科要學個四五年,按兩萬一年來算光是學費四舍五入一下就要八到十萬左右,再加上生活費和一些其他的費用,卡裡的余額倒是夠用。
可她現在處於無家可歸的狀態,免不了還要租個房子住,她又不喜歡和陌生人同住,到時候要麽是自己一個人租套房子,要麽就是看看許靜雅願不願意租房住。所以最好還是找一份兼職比較好一點,多存些錢總歸是有用處的。
離家出走怎麽這麽麻煩——
齊文宣煩躁地抓抓頭髮,盯著護城河發呆,胃已經痛到麻木,只有饑餓感還在苟延殘喘,腦袋也因此暈暈乎乎的。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身邊開始漸漸有晨跑的人經過,偶爾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這讓齊文宣如芒在背,手指按了按耳機,決定先去買一份早餐填滿自己的胃。
去早餐店買了一杯豆漿和兩個包子,她又回到了護城河邊,坐在長椅上有一口沒一口啃著包子,眼睛盯著護城河的波紋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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