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知道程晉不可能活著,之所以找不到屍體....是因為根本沒有屍體可找。
飛機墜落速度近乎超音速,這種速度下,人在飛機裡就已經解體了,再加上起火爆炸,高溫瞬間能達到1000多度,人體組織會迅速氣化。
所以,不是找不到屍體,是化成灰燼了。
商楠摸出口袋裡的煙,給陸迢遞去。
陸迢沒拒絕,接過煙,低頭攏著火。
“你臉色這麽差,早上吃飯沒?”商楠問她。
“沒來及。”
陸迢過了遍肺,把煙吐出去。
商楠一聽就知道她在胡扯,什麽叫沒來及,壓根兒是她不想吃,捏著煙蒂,在指尖滾了滾——
“這附近有家海鮮酒樓不錯,你不是一直想吃生醃嗎?走吧。”
步行十分左右——
兩人到了那家海鮮樓。
商楠拿過菜單,問她:“你吃什麽?”
“隨便,你點吧。”
陸迢仰起頭,目光直勾勾的向二樓望去。
中間那個包廂的門敞著,陸續有幾個人進去,宋伯庸笑的滿面春風,冉峰和張素寧時而點頭與旁邊人交談。
而坐在另一邊的姑娘,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枕邊人,她側著身,只能看見一點點臉頰和腦後垂著的長發,看不清表情。
陸迢衝商楠,敲了敲桌——
“再給我根兒煙。”
第七十一章
陸迢把煙攥在手裡, 樣子有點咬牙切齒,談不上優美。
商楠剛勾了幾道菜,聽見對面椅子拖動的聲音,再抬頭就見陸迢已經起身, 面無表情的朝樓梯方向走去。
“哎, 你去哪兒?”
“抽煙。”
陸迢手指夾煙, 一步一個台階,她個子高,長得好, 再加上這身飛行製服, 沒有普通女孩那麽柔弱, 渾身上下透著股英氣勁兒, 這會兒眉宇間斂著笑,薄薄的劉海毫無章法地掃在額頭,亂又不亂, 深黑的瞳孔像桌案上打翻的硯台,有種說不出的憂鬱。
與她擦肩而過的小姑娘, 人都走過去了, 卻又忍不住回頭望,拉著同伴興奮地咬耳朵, 那個女生好帥啊!你看她的衣服, 肯定飛行員, 老天!我終於見到真的女飛行員了!
陸迢壓根兒不知道自己被人偷看, 現在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個包廂裡面。
都快走到門跟前兒了, 陸迢又停下, 她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一些讓自己難受跟不痛快的事。
裡面的人西裝革履,談笑風生,偶爾抬幾下手舉杯,就能迎來一通稱讚。
自己呢?
澡沒洗衣服沒換,低頭嗅一口,不是汗味就是煙味,哪像人家光鮮亮麗,儀表斯文。
陸迢搓了搓臉頰,心底生出小醜的既視感。
就像上次冉寧生病,自己貿貿然前去的模樣,狼狽的不是一星半點,自己狼狽就算了,何必再拉上冉寧,多一個人難堪,會更好看嗎?
陸迢自問不是心裡陰暗的人,沒有那種拖人下水的惡趣味,自嘲著勾了勾嘴角,頭一轉又回到一樓。
懶懶往椅背上一靠,兩條大長腿抻直,腳尖幾乎踢到商楠的椅子腿兒。
商楠奇怪的看了眼她——
“你怎麽了?”
陸迢眼風向上掃去,中間的包廂門已經關上,旁邊立著個門牌——水雲間。
呵..水你媽!
“沒怎麽,餓了。”
話音剛落,陸迢舉起筷子,筷子頭兒插進大對蝦的肚子裡,殼都不剝,一口一個。
...
大學裡的第一個國慶長假,陸迢去了趟華清醫科大。
她沒想去的,是她媽說優盤落家裡了,講座要用,非打電話讓她送。
陸迢拗不過她媽,隻好過去。
送完優盤,就在學校裡晃悠。
那天風和日麗,滿地的銀杏飄落,黃燦燦的仿若一條條金片子。
自己站在馬路對面,余光瞥見一個扎著馬尾的漂亮姑娘從食堂出來,姑娘長得漂亮,眼眉卻冷冷冰冰,似乎比十月裡瑟瑟的秋風還要涼上許多。
她走的極快,陸迢隨著她的步子,跟的也極快。
直到看見另外一個男生從後面跑來,那男生故意饒了一圈,假裝偶遇的停在她面前。
那是陸迢第一次見到宋伯庸。
宋伯庸和冉寧肩並肩走在一起,兩人時不時側目交談,陸迢跟著跟著,步子就停下了。
望著兩人的背影,一個寬闊一個窄細,她踩破滿地的銀杏葉...
那一刻連自己都覺得他們般配。
往後幾天,陸迢一直有去,開著她爸的車,就停在八號宿舍樓底下,只要人從裡面出來,自己第一個就能看見。
冉寧挺無趣的,每天兩點一線,不是圖書館就是實驗室,陸迢不知道是醫學生都這麽忙,還是說只有她這麽忙?
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冉寧在實驗室裡待到很晚,出來的時候,路上已經沒有人了,只有呼呼灌耳的風聲跟灌木叢的沙沙聲。
冉寧走的飛快,陸迢知道她在害怕。
點著油門,把車燈打開,以最慢..幾乎不動的速度,蝸牛一般向前挪動,直到冉寧跑進宿舍。
那天陸迢沒忍住,在車裡抽了半包煙——
她生氣冉寧還是這樣不合群,這麽黑的夜裡,一個人來回宿舍,那個男生呢?追女孩,就這樣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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