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去病連忙致歉,無非就是說說起話來沒顧上時間,打擾大哥休息了,實在是莽撞無禮。
不知道為什麽,魏長安私下覺得,沈去疾的端方有禮會讓人覺得這人進退有度,是個謙謙君子,而沈去病的端方有禮,卻給人一種表裡不一的虛偽之感。
她有點不喜歡和二叔沈去病打交道。
沈去病識趣地離開後,屋子裡的兩個人之間,沉默得幾乎能聽見碗裡的湯藥冒熱氣的聲音。
良久,魏長安彎腰把藥碗放到了床旁的高腳幾上:“該吃藥了。”
“嗯,”沈去疾應聲,偏頭看著正在冒熱氣的濃稠湯藥,“多謝。”
魏長安沒再出聲,只是將另一個手裡的油紙袋放在藥碗旁,然後轉身出去了。
沈去疾仔細看了兩眼油紙袋,哦,是城西徐家鋪子的蜜餞兒。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的“一杯兩杯三四杯”是作者君胡謅的,ennnn
原諒一下作者君那比錢袋子還要一乾二淨的文學功底,ennnn
☆、若離(1)
人與人之間本有距離。
如果以百步之距為限,魏長安就是那種“只要你朝我走一步,我便會朝你走九十九步”的人。
可是她發現,在她與沈去疾的百步距離之間,只要她敢往前走一步,那姓沈的就能往後連退兩步,唯恐對她避而不及。
錯了錯了,是她魯莽了——沈去疾說過,一年或兩年後,就要休妻的。
沈去疾因為發熱而在屋子裡呆了整整三天。
不過僅僅三天而已,沈去疾發現,魏長安對她已經轉變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態度,魏長安的態度冷淡卻平和,好像那天晚上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好像……好像……哎!
看著坐在南窗的水車前做針線活的魏長安,沈去疾不由得抿下嘴角,終究還是得到這一步,那又何必當初?
空歎誰錯付了癡心,怯不敢提白首,言說太早。
第四日上半午,已經好利索的沈去疾正打算領著沈盼到酒樓裡溜達兩圈,張姨娘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喜氣洋洋地跑來了新逸軒。
說是沈去病的通房生了,生了個大胖小子。
聞訊後,魏長安命吉祥去拿早已備下的賀禮,準備親自去一趟二叔沈去病的院子,沈去疾卻站在門下愣了愣。
“不去看看嗎?”魏長安來到沈去疾身邊,在離沈去疾兩步遠處站定:“畢竟是家裡頭一個重孫子。”
沈去疾負著手,眼珠子轉了轉,搖頭說:“不了,一個通房的庶子而已,你過去就已經是給足張姨娘面子了。”
話落,一襲寶藍長袍白玉冠的人就領著沈盼施施然離府去了。
魏長安帶著吉祥如意和一大堆賀禮來到沈去病這裡時,沈家的主子們已經都在了。
張姨娘抱著一個大紅色的繈褓站在沈老太爺身前,正彎著腰給端坐上座的沈西壬看孩子,家主沈練負手站在老太爺身邊,微微彎腰看著繈褓裡的小東西,邊和喜笑顏開的張姨娘說著話。
而孩子的父親沈去病,只是在旁邊一聲不吭地站著。
沈介被臉色不好的母親秦姨娘拖著,不情不願地圍在張姨娘身邊,小錦添扒著張姨娘的衣角念著要看小孩子,被張姨娘不著痕跡地用腳踢開了。
“大少夫人來啦啊!”秦姨娘極快地一把拉過來魏長安,揚起尖銳的聲音,酸不溜秋地對繈褓裡的嬰孩說:“呦!老爺的小金孫,你快看看誰來看你了?是你嫡親的長房大娘來看你嘍!”
秦姨娘聲未落,沈介的臉就徹底黑了個底兒掉。
沈老太爺板下臉,厲聲呵斥秦姨娘到:“你瞎嚷嚷個甚!嚇著去病的孩兒怎麽辦!”
秦姨娘噤聲,張姨娘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魏長安無視掉這些,她依次給屋裡的人見了禮,然後抱起小錦添,並握起她的手,笑意融融地往繈褓裡塞了個紅包,誇到:“好個紅光滿面的胖小子啊!”
屋裡人的注意力再次被拉回到皺巴巴沒毛猴子一樣的新生兒身上,張姨娘這才扔出來早已想好的話。
她把懷裡的繈褓往老太爺跟前微微一送,笑到:“都說小兒難養,可是敢請老太爺給這孩子取個名?有了好名好養活啊!”
取個名呀……沈老太爺攏攏下巴上灰白色的長須,垂著眼皮沉吟片刻,緩緩說到:“此子既生於三伏,那便喚個炎郎吧。”
張姨娘抱著繈褓的手微微一抖,笑開了花的臉堪堪怔住,炎,炎郎?
“老太爺,那、那大名呢?”張姨娘有些不甘心,她抖開繈褓,把一/絲/不/掛的嬰兒給老太爺看,讓人看清楚孩子的性別:“孩子姓沈,炎郎是小名吧,大名呢?”
沈老太爺先抬頭看一眼身旁的女兒沈練,複又看向張姨娘,他伸手把繈褓給孩子兜起來,聲音滄桑沉透:“去病還未娶正妻,去疾的長房也還沒動靜,給這孩子取大名可以,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福澤擔著。”
最後一句話沈老太爺幾乎是嗔責出來的,直嚇得張姨娘差點將孫子從懷裡扔出去。
魏長安在看見了秦姨娘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之後,突然間就明白了沈去疾不來看孩子的原因。
是啊,這孩子只是通房生的庶子,連個正式的名都不配有的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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