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纖白玉手拽著領口處,輕輕捶著瀕臨停止的心口:“父皇、皇兄、是阿寧無能了。”
鏡頭拉進,特寫在柳月明的右側臉上,縱然是在高清的攝像機下,連臉上細細的絨毛都能看清楚,肌膚如同清代的瓷器內壁,冰冷潔白。
那一對鴉羽一般的睫毛,遮著對黑琉璃一般的眼眸,眼眸流轉,一顆晶瑩的淚珠兒就那麽一打轉,潤紅了眼眶,從右眼中間掉落下來,猶如水晶被擊碎。
“啊。”陳青松大氣不敢出,隻憋著一口氣,生怕影響了演員的發揮。
鬱開一身玄色衣裳,窄袖窄褲,踩著一雙黑長靴,正往長廊過來。
盡管是女子裝束,霍無己身上有著無比利落的氣場,她身上流淌著戰將的鮮血,整個人同那風一吹就倒的蠶寧,完全是兩種類別。
她身上有種雌雄莫辨的美,而蠶寧,是脆弱到一碰就碎的瓷器。
不小心撞見別人內心事,霍無己頓了頓腳,手執一玉笛,不知道何去何從。
只見蠶寧吸了吸鼻子,抹乾淚痕,一雙眼朝她瞥了一瞬。
霍無己無比尷尬,笑了笑:“弟妹。”
“弟妹是來賞月嗎?”
蠶寧一雙紅潤的眼眶盯了她一會兒,此時,沒來由一股風吹起,萬千發絲在她臉頰上飄動。
霍無己看呆了一會兒,心神滌蕩。
蠶寧:“我說過,我不是你的弟妹。”
哪兒有女子是水做的呢,眼前的不就是。
霍無己怕她一下哭出來,立即點頭稱是,一面掏出笛子,跳上長廊,整個人叉著腿肆意靠在柱子上,手執玉笛,橫在唇邊,一曲悠揚療愈的笛聲響了出來。
月光疏影,霍無己隻一玉笛聊以慰藉,一曲下來,蠶寧心情似乎好了些。
她轉了下玉笛,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玉人:“你會吹笛嗎?”
蠶寧搖頭:“不會,我只會聽。”
“不會吹也沒有關系,能聽就好。”
蠶寧盯著她的玉笛,慢步走上前:“只是,你的笛聲,讓人感覺有點哀傷。”
霍無己眼一挑,剛才明明是治愈的曲子,怎麽會哀傷。
她重新橫笛,又吹了一曲:“這首不哀傷了。”
蠶寧嘴角牽了牽,擠出一個笑,眼光流轉,盯著不遠處的芭蕉花,眼看著,又要落淚了。
霍無己新生疼惜,連忙上前,也不知該扯她哪裡,一隻手拍著她的肩:“阿寧公主。”
這次,終於沒有叫她弟妹。
蠶寧吸了口氣,像是要抽過去一半,轉身俯在她的肩上,一時身體抽搐,熱氣直往她胸口噴。
“霍將軍。”蠶寧梨花帶雨:“我想我的皇兄,我想去見見他。”
霍無己從來沒有這般軟糯的人,好似柔水一般,又像是棉花,她舉起手,指尖劃過她冰涼的薄紗衣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公主,你別急。”
柳月明又往前擁了一分,將頭往下埋,側著頭,這個位置,正好額頭抵在鬱開的胸口,能聽到對方的心跳。
於此同時,還能看到片場,陳妍站在一旁,臉色發白的模樣。
蠶寧揪著她的衣袖,悶著靠了好一會兒。
陳妍眉毛一挑,往陳青松身旁走去,一面低著頭:“陳導,這部分不是這樣演的吧。”
劇本上,根本沒有蠶寧靠著霍無己啊。
不是在教她吹笛子嗎?
陳青松看得正起勁:“啊,可能演員臨時有改動,我覺得還挺好。”
陳妍:“好嗎?可兩個人的感情線會不會太快。”
陳青松掐了會兒下巴,鎖眉深思:“不會吧。”
柳月明盈盈抬頭,望著一臉茫然的鬱開:“將軍,可否行個方便,讓阿寧見見皇......見見哥哥。”
此時在秦國禁地,她的兄長乃質子,稱皇兄未免不妥。
面對柳月明突然加戲,鬱開只是稍稍錯愕,但也符合霍無己被蠶寧忽然抱上的心情。
她輕輕推開柳月明:“阿寧公主,我......。”
柳月明抹著嘴,忽地笑了一下:“抱歉。”她笑場了。
拍攝暫停下來。
陳青松表示這段戲加得很好,重新來拍。
反覆幾次,柳月明嬌滴滴地往鬱開身上撲,撲完了就往陳妍的方向看。
又笑場。
看著陳妍那副表情,怎麽不笑場呢。
咳咳咳。
最後一次。
霍無己推開她後,算是答應了她,而後從懷中掏出玉笛,遞給蠶寧:“你想吹笛嗎?”
無聊的時候,可以打發時間。
柳月明雙眸盯著笛口,那處是鬱開剛剛吻過的地方,還有唇痕。
她眼睛眨了眨:“嗯。”
削蔥根的手橫拿玉笛,嘴唇輕輕湊近笛口,她嘴角微微一勾,吻了上去。
鬱開站在她身側教她:“你這樣不對。”
說罷,轉身繞到她身後,手跨過她的肩臂,調整她拿笛子的姿勢,那個樣子,像是把她圈抱在懷裡。
鬱開絲毫沒反應過來,她捉著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按上笛孔:“這樣,這樣,再對上嘴。”
高清鏡頭下,黑色的眉眼與紅色嘴唇都顯得十分曖昧,柳月明輕輕吻著笛,吹了一聲空響:“是這樣嗎?”
她忽然轉頭,見自己正被抱著,眼神抖了一下,玉腮泛著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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