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艽大為不解:“為何提了‘羅艽’……要被她揍啊?”
周空沉默片刻,又勾了勾唇角。“理由很多。有說是因為百年前她們有過節,也有說是別的原因。我是覺著,瘋子做事兒,不需要理由。”
“再者,你猜也猜不透,是不是?”
羅艽“啊?”了下,皺眉,又若有所思地“嗯”了聲。
她認命地閉起眼。“願聞其詳。”
周空於是再說:“一開始以為,葉青洲是因為千裡陂一役才逐漸瘋魔的——畢竟,當時,表面上……”她好像有點兒糾結措辭,頓了良久,終於又道,“畢竟當時人都說……她和那個師姐,表面上還是很親近的。”
羅艽心道:本來就是啊!關系很好啊!
“所以一開始的傳聞呢,就覺得她是因為自己師姐是死在面前,受創過大,才成了這副不瘋魔不成活的性子。可後來又有另一種說法,因為在千裡陂一役,三清山師姐妹共同禦敵,故而那葉青洲使的也是三清道法。此舉引得風儀門長老不滿,是故千裡陂一役後,身在風儀門的葉青洲反而處境極差。”
“聽聞,也是在這幾十年間,她受盡冷眼與折磨,養成了這樣的性子。”
“這點我不予評價。不過也有人說,雖是有人針對她,但也未必對她進行了虐待。”周空道,“畢竟那時,針對她的老掌門早就垂垂老矣,而葉青洲能力正盛。倘若什麽事情,葉青洲本人不願乾,別人萬萬挾製不得。”
“再後來,葉青洲當時的好友,唐憶,也算是在一眾唐家小輩裡熬出頭了,在風儀門中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唐憶拿到了權力,自然不會對昔日好友太差勁。而後來,葉青洲也在門派裡,也得到了應有的位置,比如劍閣主人,又比如……長老之位。”
提及此處,周空聳了聳肩膀:“她本來就很強嘛。”
羅艽與有榮焉:“那是。”
周空:“啊?”
跟你有什麽關系?
羅艽立即改口:“要不怎麽到處當瘋子,打這個打那個,還沒被製裁呢。咳,你繼續說,你繼續。”
周空歎了口氣。“總之,往後的事情,也如你所言。葉青洲愈發瘋魔了。可她罵名愈盛,唐憶卻對她愈加關照。”
“所以有人說,她們應當……”
羅艽急切地追問:“應當什麽?”
周空:“說她們應當是道侶。不過我倒不這麽覺得。依我看,很多時候,那唐憶也不知道該拿葉青洲怎麽辦。如此維護,反倒像是……從前虧欠了她什麽。”
羅艽下意識喃喃:“虧欠了什麽?”
周空失笑:“這麽細枝末節,我緣何會曉得?”
“關於葉青洲,你只需知道。她這些年瘋魔,罵名極盛,卻無人敢去真的招惹,不外乎四個原因。其一,她很強。其二,風儀門的唐憶,真當對她誓死相護。其三,她本身未牽涉任何暗鬥的勢力,如朝堂,如黨·派。其四……好似,還未聽過她真要了誰的性命的事兒。”
羅艽又將話頭轉回最初:“為何要破陣?——風儀門的幻陣。”
周空道:“並非破陣,只是解陣。其一,我曾千方百計與她見過面,意在拉攏。她曾與我說……她認可我。可她無心世間事。”
“但也不是沒有回旋的余地。她說,倘若我解了風儀門的陣,便願與我同謀。”
“當時,我當這是委婉的拒絕。畢竟我不過一介凡人,與她這種道途坦坦的大能相比,微如螻蟻。那些風儀門的長老,尚且依仗著風儀門之陣百八十年,我……要如何能窺見陣中妙法?”
“直至遇見你。我直覺,你非彼間人。或許有解釋的法子。”
“其二。”周空咳了一聲。
“世人都道,那陣法藏著葉青洲最深的秘密。倘若你真是對她好奇,那這陣……你總也該看看。”
最深的秘密?
聽著周空的話,羅艽視線遊離,深思也渙散。
包間內,一時無言。
還是周空忍不住打破沉默。“對了,你還存著我給你的那枚金葉令牌嗎?”
羅艽頷首。
“那是龍吟島做的法器,危機時刻可護你清明。”周空道,“此外,還有一個用處。”
羅艽還未作聲,就見周空從椅上站起,再眼睜睜看著她躍至窗邊,徑直翻了下去!
“喂!這裡可是三層……”
羅艽一個激靈,追到窗邊,趴在窗欞邊。
卻看周空穩當當地落在下面。
“怕什麽?”看她神色緊張,周空反而覺得好笑。“你闖了鄒府,闖了莫小漁村,甚至闖進那葉青洲在三清山布下的陣法,還能平安無事地出來,一個三層的小樓,就讓你怕啦?”
羅艽皺眉:“我是怕你……”
周空拍了拍手掌、衣褲,開口時,語氣竟有些驕傲。“小的時候,宮裡無事,我穿了哥哥的衣服偷溜出去玩,比這還高的牆我都翻過。”
她看著羅艽也從窗口一躍而下,絮絮道。
“其實,那時我就不懂,緣何都是出宮玩樂,太子哥哥可以大大方方地穿著常服去,我卻只能換上他的衣服,做賊似的翻牆?”
“她們說,因為我是公主,他是太子。女子和男子,是不一樣的。”
“我……呵。”
觸到羅艽的目光,周空仿似才回過神,略帶歉意地笑笑。“不說那些了。對了,我也是在那時遇到阿越的。她小時候很可愛呢——鵝黃色的衣裙,兩個小辮子——想象不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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