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艽心裡一陣絕望。
她知道葉青洲說的都是真的。
便是捉住此刻,羅艽眼中一瞬松懈——葉青洲抬起水眸,委屈道,“師姐,你不喜歡我嗎?”
羅艽握緊拳頭,拒絕的話已在口中。
可對上葉青洲濕漉漉的眼,她喉頭竟癢得厲害。
羅艽說不出話。
才狠下心要推開身上人,卻忽地嗅到一抹熟悉的香。
幽香落在深澗,由月色激蕩,散在鼻尖。
那是彼時她與葉青洲共居山南,共榻時,常聞到的香氣。
是循著這沉靜氣息,羅艽腦袋“嗡”地一聲……
像是略過了什麽,眼前便只剩雪白一片。
四肢倏爾不受控制。
她握住對方腰肢,覆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師妹今年19(喇叭)
[文內批注]“猗與那與,置我鞉鼓。鼓奏簡簡,衎我烈祖。”《詩經·那》先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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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三清 · 二 ◇
◎信手撥春色。◎
羅艽有一雙極好看的手。
手指纖長, 骨節分明,指甲修得圓潤齊整,指腹隱約一層薄繭。
握劍時, 這手偶爾彎曲, 腕骨靈活,指間翩躚一道訣。
撥弄春色時亦然。
金縷衣之下, 她成了瘋子。時而沉縱,又時而清醒。
沉縱時怎樣都沒個數;清醒時,又驚覺面前一雙濕漉的眼。
*
思緒好像被剝離了, 混混沌沌飄著。
眼前又是走馬燈。
十二歲時第一次去到破廟,三清道人遞來那碗溫熱的粥。
第一次握劍。
第一次見到不覺劍與長生劍。
想到自己初登枯凰台,劍挑十八浮屠。
好風光呀。
漸漸地,她的思緒觸到北地冬雪,觸到南嶼玲瓏的星。
又在玉堂山莊的夜色裡戛然而止。
火光衝天的屠·殺, 趁虛而入的金縷衣, 面覆寒氣的師娘。
仿似一步錯、步步錯。
半闕高朋滿座,一朝零落回首空。
直到最後,羅艽的思緒飄回三清山,回到此刻石窟。
石窟春雨滂沱, 桃花灼灼。
枝頭葉濕透。
*
“——然後呢?”
“不曉得。就知道漠江城東風宴毀了。刹地一下, 長長紅綢染血, 賓客酒醒,只見陸離辛從胸口拔出一把破爛鐵劍。”
“一把名不見經傳的鐵劍。”
“誰的?”
“不知。”
“然後羅美人不見了。”
“哦,羅艽刺的?”
“不可能!她與姓陸的正是濃情蜜意時,才不會這麽狠呢。哈哈, 我聽說是被棒打鴛鴦啦。”
“真丟臉。那個不覺劍, 我還以為多厲害呢, 居然與陸離辛那種人沆瀣。”
“…………”
沉醉春風裡,忽有人小聲道:“陸離辛——聽說是三清道人刺的。”
“那怎麽沒人說見到她呢?”
“人家厲害唄。……”
旁人多聊幾句,最終下了定論:“羅艽,是一個靠師娘的廢物!”
“哎,這麽說不好吧。”有人下意識反駁。
但到底也認同那個說法。於是輕抿幾口茶,歎息道:“可惜了。一代英雌隕落。”
“如今重回神壇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大義滅親,為民除害。哈哈!趕好最近機會多得很!”
“咦?此話怎說?”
“你不知道陸離辛最近那些事兒?瘋了一樣!比原來更可怖千倍、萬倍!”
“……”
快馬飛信,說書閑客的話頭總變幻不停。
如今比羅艽與金縷衣“風頭”更盛的,是陸離辛煉蠱之事。
煉活人蠱,且捉人捉得大張旗鼓、風風火火,好像此番並非惡行,而是義舉。
下至六七歲,上至十四五,專捉男童。
她被罵得狗血淋頭。
可惜,陸離辛為非作歹慣,早就不在乎世人眼目口舌了。
茶館中,有人問:“蘭芥州的人會出面嗎?龍吟島呢?”
“誰知道呢。”
“捉活人,去煉她自己的功。真當是羅刹城主。”
“估計是因為被三清道人一劍穿身,覺著恥辱,想煉個厲害的一雪前恥吧。哈哈哈……”
“…………”
*
於石窟醒來時,羅艽的骨頭仍舊酥麻麻。
夢中,指尖捉住一隻搖頭擺尾的小魚,穿過層層清荷,被拽著落入一方癱軟的淤泥。
有人掐著她的背,皓白的脖頸偶爾蜷縮,顫抖。
羅艽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可當她從陰冷的石床上支起身時,竟真的見到一雙惺忪的眼。
葉青洲側臥在她身邊,蜷曲著背,雪白身肢若隱若現。
頸肩胸背紅痕,像雪上瓊梅。
大概是羅艽起身時扯到了她衣帶,葉青洲迷迷糊糊“哼”了幾聲,帶著鼻音,再畏光似的微眯起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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