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面飄白氣,奶香味遮不住,陸漾催促道:“鳶姐姐,快趁熱喝。”
為了一碗奶她紆尊降貴親自跑一趟,這番動作逃不過有心人的眼。
陸家老夫人暗歎養大的乖孫終於懂得追求姑娘,坐在上位的李諶喜怒不辨,與諸位好友舉杯閑談的桃禛強忍把兩人分開的衝動。
他們看他們的,陸漾不在乎。
“不燙嘴,我特意試過溫度的。”
桃鳶一雙眼毒辣,幾眼看下來確定陸少主嘴邊沾著淺淺奶漬,調笑道:“你嘗過了?”
陸漾笑眼彎彎:“我不嘗一嘗,怎麽能確定這奶好喝?”
可歎出門在外去到任何場合,都是旁人為陸家的寶貝蛋試毒,她倒好,人還沒娶回家,先惦記這個,再惦記那個,滿心滿眼都是熨帖人心的討好,眼睛藏著小勾子,無聲勾。引人。
但凡坐在這的不是桃鳶,哪個世家女經得起她這麽看?
桃鳶接過玉碗。
陸漾搬走放在食案的炙肉果子,半邊身子倚靠在小案,一手側托腦袋,好整以暇欣賞美人。
她眼神並不冒犯,比喝進嘴裡的牛奶還要純:“怎樣,甜不甜?”
“甜。”
“我加了糖,所以甜。”陸漾紅著臉問:“你愛吃甜嗎?”
桃鳶小名甜果果,哪能不愛甜?
看她點頭,陸小少主興致上來:“那你愛吃蜜橘團團,蜜煎櫻桃麽?”
兩個“蜜”字堆在一處,可想而知是怎樣的滋味。
桃鳶好奇:“那麽甜,你不怕壞牙嗎?”
“我牙很好。”
“我不信。”
這句桃鳶還真沒和她賭氣。
她小時候嗜甜如命且能吃,搜刮祖母那的甜食不夠,扭頭跑去焚琴院找阿娘要糖球球吃。
可想而知,她不僅沒要著糖球球,結果因為耍小性還被阿娘揍了一頓。
她記得很清楚,阿娘用了大概半個時辰和她解釋小孩子愛吃甜會壞牙的大道理。
後來阿娘一不做二不休找來一名吃甜壞牙的小童,小童張大嘴的那一幕,成為桃鳶為數不多的童年噩夢。
陸漾感到迷茫:“這有什麽好不信的?”
桃花眼轉動,浸出甜滋滋的喜氣:“不信你來看。”
她用衣袖擋住眾人窺探的視線,桃鳶微微愣住,生出大庭廣眾之下與人做壞事的冒險感。
溫潤纖細的指節搭在陸漾下頜。
指腹擦過她的唇。
陸漾眨眨眼:不折騰了,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害怕蹦出來再把人驚著,她佯裝穩住,眼睛東看看西看看,落在鳶姐姐挺翹鼓起的胸房。
周人參加盛宴多是愛穿能彰顯好身材的衣裝,拿陸漾穿在身的這套裙衫來說,突出的是她長腿細腰,比一般女子更為高挑俏麗。
再者她十八歲的小女郎,論‘本錢’也比不過在場豐美的女人們,沒必要揚短避長。
可桃鳶不這樣。
她不需要靠‘大小’來顯揚天生的美。
她站在那,就是美的化身。
若往前加一個字兒,是完美。
膚色、五官、身段、氣韻,無一不是見之忘俗的存在。
京都男子對她垂涎者多,更多的,是那日六九巷陸漾見過的如張不四那樣的人,拿桃鳶當神女敬著、捧著。
若一直在神壇待著還好,一旦走下神壇,會激起信眾滿心的不甘、不忿。
像美夢破碎。
陸漾自知盯著姑娘家那處很是失禮,可她總覺得那處比她初次所見的,大了一圈?
抬起眼,對上桃鳶分外認真的眼睛。
“你張開嘴。”
“……”
陸小少主耳朵燒起來,忍羞對喜歡的姑娘百依百順。
兩人貓著腰搞小動作,說顯眼沒那麽顯眼,崔玥往這邊瞥了眼,繼續陪老太君說話。
桃鳶較真了,很用心地檢查陸漾牙好不好,有沒有說大話。
陸漾局促地僵著脊背,莫名其妙想起被主人檢查牙口的馬兒,顧自窘迫一會,思緒跑馬,兜兜轉轉回到桃鳶看起來就嬌軟的唇。
她心跳得熱烈,桃鳶百忙之中分出神來瞅她。
陸少主眼尾飄出一縷緋色,此刻惦記的是破廟那晚姑娘親吻她唇瓣,不僅如此,鬧到無法收場時還咬了她。
“確實不錯。”
桃鳶松開手。
白淨整齊的一口牙,裡裡外外和她人一樣,不藏汙納垢,閃亮地能發出光來。
“這、這就檢查好了?”
“不然呢。”桃鳶語氣微怪:“你從小到大沒少吃甜罷?”
“是呀。”
“那你怎麽沒壞牙?”
“這……”陸漾放下衣袖,一張小紅臉暴露人前:“家中養著牙醫,定期護牙,怎麽還會有壞牙?”
桃鳶抿唇不說話。
陸漾不知哪裡得罪了她弄得冷場,心頭狂奔的小鹿停下來:“鳶姐姐?”
得不到理睬,她的著急寫在臉上。
想到桃鳶之前盯著她的金戒不放,乾脆摘下來送到她眼前:“鳶姐姐,你快看?”
她這人很會沒話找話,偏偏桃鳶對那樣式精致的金戒指的確有些興趣。
“這是陸家繼承人出入重大場合需要佩戴的信物,金算盤代表的是富貴不忘本。”
看出她的意動,陸漾桃花眼微彎:“鳶姐姐,我給你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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