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就感到一陣心煩意亂。
她轉頭想找沈宜之,卻沒看到她的身影,她還待在阮茵夢的臥室裡。
寧稚抿了下唇,不由自主地朝那間臥室張望。
沈宜之怎麽不出來?
接著,她看到梅蘭走了進去。
她們要說什麽嗎?寧稚又想。
梅蘭和沈宜之關系挺好的,私下交談是常有的事。
但寧稚還是很在意,想知道她們會說什麽,又或是,她潛意識裡會期待她們的對話裡提起她,她想知道沈宜之對著其他人是怎麽談論她的。
梅蘭進去的時候,沈宜之站在大書架前,看的是那本寧稚塞回去的詩集,卻只是看著,沒將詩集抽出來。
“怎麽不出去?”梅蘭問道,看了看四周,在床邊坐了下來。
沈宜之道:“在揣摩阮茵夢的想法,接下去的幾場都很關鍵。”
梅蘭和她合作過好幾次,沈宜之對表演有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拿到角色後她總能把握住角色性格裡的精髓,以最快的速度入戲。
梅蘭還沒見過她什麽時候這麽凝重過。
窗外出現了一架小彩虹,是剛才拍攝時為了製造暴雨效果,用噴水管在太陽底下噴出來的。
梅蘭的指尖在床單上點了幾下,問:“是揣摩阮茵夢,還是寧稚?”
她說得直白,在沈宜之回頭望過來時,歎了口氣:“宜之,我知道你為難,但我不能讓演員拍我的電影拍出心病來。”
沈宜之回身,坐到梅蘭邊上。
“她剛剛問我,愛情是深刻更重要,還是長久更重要。”
梅蘭啞然,好一會兒才說:“這可真難答。”她仔細思索了會兒,才道:“長久更重要吧。”
“可我覺得,她是最重要的。”沈宜之緩緩地道。
梅蘭莞爾:“你這偏題了,人家讓你長久和深刻二選一。”
沈宜之跟著笑了笑:“她分不清我和阮茵夢,我要是現在去問她什麽,得到未必是真實的答案,萬一電影拍完,她出戲了,後悔呢。”
寧稚現在完全被阮茵夢吸引了,她看她的眼神,和拍攝時池生看阮茵夢的眼神一模一樣,不自覺流露的愛意,又害怕被她發現而驚慌地躲閃掩飾。
沈宜之甚至覺得,如果現在她去向寧稚提什麽要求,她一定會答應。
但這答應是給她的,還是給阮茵夢的,沈宜之不敢肯定,畢竟在電影開拍前,寧稚連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而且我也得看清自己的心。”沈宜之又道。
她要確定,她現在對寧稚的感覺,究竟是喜歡這個人,還是因為她也受了角色的影響,將六年來的牽掛愧疚都變了味。
梅蘭聽著,輕輕嘖了一聲,搖了搖頭:“真令人沮喪。”
沈宜之瞥了她一眼。
梅蘭跟她認真掰扯:“感情本來就是最不理智的事,你這樣一步一步都分得清楚,遊刃有余,面面俱到,像是對方根本不能撼動你的理性,這不是很讓人沮喪嗎?”
外面那道的小彩虹越來越淡,即將消失在空氣裡。
沈宜之感受了一下她這句話,最終還是道:“我不是遊刃有余,而是毫無把握。”
想要面面俱到倒是真的。她已經讓寧稚傷心過一次,失望過一次,她不想再看到她那樣卑微又絕望的眼神。
梅蘭不置可否,外頭有人在喊“導演”,她站起來:“如果你動了心,那麽遲早會嘗到失控的滋味。”
感情這回事,往往猝不及防,不會等人做好萬全準備。
沈宜之沒接話,終止了這個話題。
她跟著起身,走到門口時,梅蘭說道:“我比較擔心接下來的幾場戲,接下來這幾場情緒強烈對她會是不小的負擔。”
說完正好走出門,看到外邊的情景。
扮演蘇苗苗的那個女生坐在寧稚身邊,手裡拿著一個本子和一支筆,遞到寧稚面前,羞怯地說著什麽。
沈宜之停下了步子。
梅蘭朝那邊望了眼,幸災樂禍地湊近沈宜之:“失控了嗎?”
寧稚本來是在等沈宜之出來的,等著等著,扮演蘇苗苗的演員就過來了。
“阿稚,我真的是你的粉絲,從你剛出道我就喜歡你了。”女生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給她看超話的簽到記錄,一天沒落地簽了三百多天,寧稚出道總共也就三百多天。
難怪她好多次都欲言又止地看她。
女生說完像變魔術似的,不知從哪裡拿出了本子和筆,請她簽名。
這麽點小要求,寧稚當然答應,她接過筆,熟練地在本子上簽上名,還貼心地問了她的名字,給她寫了一句長長的祝福語。
女生開心得像是要昏過去了,連說了好幾遍謝謝,像抱寶貝似的抱著這本本子。
即便寧稚見過粉絲們五花八門的示愛方式,還是讓她弄得不好意思。
她轉開頭,就看到沈宜之站在門邊,
她什麽時候出來的?寧稚下意識地找梅蘭的身影,發現梅蘭已經不在這間房子裡了。
寧稚又將目光移回沈宜之身上,但從她的表情,她看不出她剛剛在臥室裡和梅蘭交流了什麽。
寧稚想了會兒,有些自暴自棄起來,她和梅導那麽熟,那麽多話可以講,怎麽會提到她呢。
這麽一想,她的心情就不太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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