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道謝說得僵硬,寧稚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別扭。
沈宜之看了她幾秒鍾,隻短短幾秒,卻使得寧稚滿心的不自在,她自己也覺得道謝道成這樣不像話,便盡力真誠,又道:“我會好好演,不會讓你在媒體面前說的話落空的。”
沈宜之笑了起來:“你現在的表現就很好了,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寧稚的目光粘在她的笑容上,沈宜之的話語從她的耳朵裡進去,過了幾秒,才被她的大腦接收到。
她心裡呐喊,沈宜之當面誇我了!面上卻保持住了沉穩,淡淡一點頭:“我有數。”
說完,轉身走了開去。
沈宜之低下頭,在劇本上畫了幾筆,筆端停了下來。
每晚都能聽到小狗對她那位同事的控訴,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得到一個好評。
今天的拍攝不太順利,因為寧稚的心不太靜,她的情緒太容易被影響,被阮茵夢影響,也被沈宜之影響。
梅蘭不得不停下來,給她入戲的時間。
寧稚單獨待著,在腦海中代入池生的情緒,但始終沒能成功,接下來任憑寧稚再怎麽貼近池生的感受,都無法讓梅蘭滿意。
“你知道你今天的表現和前幾天差在哪裡嗎?”梅蘭問道。
寧稚咬了咬下唇。
梅蘭道:“前幾天,你就是池生,而今天你在拙劣地扮演池生。”
寧稚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因為她和沈宜之說了話,屬於寧稚的意識便不甘示弱地冒了出來。
這自然不能怪沈宜之,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太業余,被私人情緒影響工作狀態。
梅蘭只能等她找回狀態。
接下來這場戲是池生從好奇到動心的關鍵點,很吃狀態。
寧稚也知道,她暗自著急,卻無濟於事。
整個劇組因為她而停擺,工作人員散了開來,梅蘭讓人出去,這間屋子留給寧稚。
房間裡沒裝空調,寧稚很快就冒出了汗,邊上遞過來一張紙巾,寧稚轉頭,看到沈宜之坐在了她邊上。
屬於寧稚的那部分意識愈加叫囂著,寧稚接過紙巾,捏在手裡,她看著沈宜之,沈宜之沒有開口,她的手心貼著床單,撫摸一般捋過。
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使得寧稚的心狠狠一揪。
這是她的床。
在那個世界裡,池生和阮茵夢會不會在這張床上有過抵死纏綿的時候。
她望向沈宜之,沈宜之的眼神極為輕柔,輕柔到寧稚一陣恍惚,分不清眼前的她是誰。
片刻,沈宜之開了口:“喜歡我的時候,你為難過嗎?”
她們從來沒有涉及過這個話題,寧稚一直覺得沈宜之大概不會想聊這些,所以她便刻意地忽略,當做沒有發生過。
而現在,她卻自己提了起來。
寧稚感到自己唇舌有些乾澀,她平放在床單上的手握了起來。
“為難過。”她低聲回答。
“為什麽?”沈宜之又問。
寧稚有些惱怒,她覺得沈宜之在明知故問,但她一對上她平靜的目光,惱怒便消散了,她溫順地回答:“ 我覺得這是一件錯誤的事。”
沈宜之把她當成妹妹,當成一個談得來的小朋友,對她很好,可她卻逾越了界限,對她有了非分之想。
寧稚說著,像是做錯了事般低下了頭。
“你知道這是錯的,為什麽還要做?”沈宜之的聲音像是從好遠的地方傳來的。
可她明明就在眼前,寧稚有些不知所措,她抿了抿唇,怯弱地,愧疚地看了沈宜之一眼,便迅速地又低下了頭。
“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說出這句話,腦海中像是劃過了什麽東西。
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愣愣地想。
她知道她不該動心,不該再向她靠近,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池生對阮茵夢也是這樣的,大腦是清醒的,什麽都明白,可是心動根本無法克制。
屬於池生的意識鑽了出來,佔據了她的大腦,她擰緊了眉,又緩緩松開,抬頭,看到面前的人,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叫她什麽。
拍攝繼續。
那天池生是落荒而逃的,在她與阮茵夢緊抱在一起,親吻交纏之後,在有過最親密的接觸之後,她心如亂麻,趁著阮茵夢去廁所整理自己,逃了出來。
她很亂,弄不清怎麽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但她知道,這是不正常的,她們都是女的,阮茵夢還是一個,妓、女。
她沒再去找阮茵夢,把那天發生的事,當成一場混亂的夢。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她落在阮茵夢家的畫具與畫架出現在了她家門口。
奶奶看到了,奇怪地問:“池生,你的東西怎麽亂放?”
池生只能胡亂地應對:“我忘在門外了。”
但她知道是阮茵夢給她放在這兒的,將東西往家裡拿時,她忍不住朝樓上張望了一眼,沒有人。
這令她很不是滋味,她在逃避,而阮茵夢也由著她,沒有任何逼迫的意思,也沒有要她對那天負責的意思。
池生內心動蕩著,她知道不該和那樣的人糾纏,可卻怎麽都控制不住自己。
再又一個凌晨,阮茵夢回家的時候,池生打開了家門。
阮茵夢看到她,神色間說不上是意外還是了然,倒是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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