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發送成功,她被拉黑了。
寧稚:“???”
怎麽這麽暴躁啊這個人。
寧稚沒再管她,高興地把圖翻出來又看了起來。
“看到什麽了?一直偷笑。”沈宜之湊過來,想知道她發現了什麽寶貝。
寧稚下意識地藏了一下手機,沈宜之瞥了她一眼,也沒有非要看不可,倒是寧稚自己先忍不住,把手機往沈宜之眼前遞。
“你看,是不是拍得特別好?”她一邊遞一邊說。
確實特別好,沈宜之只看了一眼,就移不開目光。
她想的跟寧稚一樣,原來她們在別人的視角裡是這樣的嗎?
連眼神都難分難舍。
寧稚有了巨大的信心,她抱住沈宜之,在她頸側蹭了蹭,下定決心:“我一定要努力,讓叔叔阿姨接納我們。”
遲早要過這一關的,寧稚決定積極應対。
然後,寧稚就進入了漫長的憂慮之中。
連梅蘭都發現了她的反常。
池生茵夢的票房相當驚人,好得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並且還在持續上漲。
票房大賣,各方的關注自然少不了。
類似“為什麽會選擇池生這個本名來作為主角的名字”這樣的問題不知被提了多少遍。
梅蘭的回答大多模棱兩可,偶爾也會說是巧合,再多的她就不願意說了,總能十分巧妙地將話題揭過去,不做擴散。
只是每次有人說起池生這個名字,她都會忍不住望向人群,試圖在那茫茫人海裡,找到那個人。
依然是每次都失望。
最後一場宣傳通告收工,互相道別時,梅蘭隨口問了句:“寧稚這幾天怎麽憂心忡忡的?”
沈宜之聞言,回頭尋找寧稚,便見她正跟那個叫羊羊的小助理湊一塊兒,嘀嘀咕咕地不知說些什麽,表情卻是十分嚴肅。
這陣子寧稚每天都生活在緊張中,生怕在沈宜之家裡表現得不好,就想找人參詳參詳,偏偏她們的關系是秘密,能討教的人不多,她隻好每天拉著羊羊商量。
羊羊自己都沒談過戀愛,更別說見家長了,就幫她上網查,跟自己的親戚朋友討教,兩個不靠譜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總結出什麽可靠的經驗。
沈宜之失笑,朝那邊看了好一會兒才說:“她有點緊張,我們打算過年回趟家,見見我爸媽。”
梅蘭明白過來:“她在擔心你家裡人會反対?”
“嗯。”
梅蘭也是一臉好笑,覺得這小孩真有意思,難怪沈宜之愛逗她。
只是笑著笑著,她想起了什麽,笑意便漸漸消失了。
回家,這個詞距離她很遠,她有許多年,沒有回過那座小城了。
這是座南方的小城。
南方的冬天下雪沒有北方多,刺骨的寒意卻不少。
梅蘭下了車,在寒風裡攏了攏大衣的領口,她四下看了看,入目皆是陌生,便乾脆叫了個滴滴。
滴滴司機很健談,一路上問了她許多話,是來走親戚的,還是訪友的?聽您口音有點像本地的。我們這兒這幾年可是大變樣嘍,您要是幾年沒回來,怕是要認不出。
梅蘭坐在後座,看著窗外掠過的行人建築,許久,才回過神,笑了一下:“是啊,認不出了。”
是真的認不出了。
在桐花巷巷子口下車,是個難得的好天,日頭當空,只是冬日的陽光再怎麽用力,還是裹著冷然的寒意。
再沒有那一年的烈日炎炎了,陽光從樹葉的縫隙漏下來,在誰帶笑的臉上斑駁。
梅蘭收回思緒,順著小巷往裡走。
一到夏季就遮天蔽日的泡桐樹隻余下冷清枯瘦的枝乾,狹窄的巷子冷寂無聲,遠遠近近的高樓林立,坑坑窪窪的地磚不知何時換了水泥路。
找不到一絲過去的影子。
甚至沒有她悉心搭建的片場來得還原。
梅蘭四下打量,難掩失落。
直到走進巷子深處,看到那棟老舊的樓,記憶才絲絲縷縷地蔓延開。
它比過去就舊了,樓下的鐵門起了鏽,往日看來高大的路燈也像被時光壓彎了腰。
梅蘭仰頭,看到了自己房間的那扇窗,看到阮蔓青那個曾經曬了滿滿一排衣物的陽台,洗衣粉的香氣在飄散,她的衣服跟阮蔓青的夾雜著,她曾覺得那畫面透著理所當然的親密,總在心裡竊喜。
樓下靠牆的地方歪七扭八地停著幾輛自行車。
梅蘭走進樓裡,那狹窄的隻容一人通過的樓梯好似比過去更窄了,冷冷清清的,猶如在記憶裡沉睡了多年,沒有絲毫回音。
梅蘭有種想要轉身逃離的衝動,她按捺住自己的步子,邁上一級級的台階。
她很長時間沒再來過這裡,因為奶奶的緣故。
她以為她會有很多年不敢再踏足,沒想到因為沈宜之的一句回家,她還是回到了這裡。
奶奶是帶著遺憾離開的,她病得瘦骨嶙峋,再怎麽精心照料,都好不起來。
她像是怎麽都想不明白,抓著她的手,說,池生,你從小懂事,為什麽會犯這樣的錯。
她沒法向奶奶辯駁這不是錯,隻好低頭沉默。
奶奶知道她的脾氣,又倔又硬,認準了就絕不回頭。於是她臨終前要她保證,絕不會再跟阮蔓青往來。
她睜著眼睛,留著一口氣,就等她的一句答應,她沒辦法硬撐著,隻好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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