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又去吃了彭芸說的很好吃的那家串串李,彭芸故意說不好吃,串串李果然破口大罵,彭芸扔下錢,推著紀晴晴就跑了,說再慢一點,串串李的口水要追過來了。
後來又帶著紀晴晴去鎮上最好的百貨店裡買時裝,她耐心地教紀晴晴怎麽挑過季的衣服,冬裝要在夏天囤,而入冬的這個時候買夏天的小裙子就最劃算,優先去斷碼缺碼的區域,那一排最便宜。
她給紀晴晴挑了白色的連衣裙,紀晴晴氣質很好,像青春疼痛電影的女主角。
紀晴晴要自己付錢,彭芸沒讓,說平時她攢著錢也沒地兒花,幫她買了兩身,然後自己挑了雙靴子。
紀晴晴說好看,蹲下又仔細檢查,然後趁彭芸脫鞋的時候,跑去付了錢。
“你給我買幹嘛呀,我有錢。”彭芸說她。
紀晴晴就笑著不說話,然後又去買了兩個冰淇淋,遞給她一個。
“晴晴,想不想吃西餐,想不想喝咖啡?”彭芸問她。
“想。”紀晴晴說。
“二小對面開了一家,是我朋友的同學開的,我請你吃。”
“我請你。”不然紀晴晴不去。
彭芸看她別扭那樣,答應了,跟紀晴晴一起又往二小走,走著走著,紀晴晴伸手勾了勾彭芸的無名指,撩兩下,又收回去,再碰過來,又勾兩下。
迎面走過來一個平時不大聯系的高中同學,抱著孩子,彭芸跟她打了招呼,寒暄兩句,然後發現她的眼神一直在紀晴晴身上打轉,直到倆人分別,彭芸若有所思地回了頭,竟然正好和同學的視線撞上。
她慌亂地收回去,扭過頭,繼續哄著孩子。
彭芸是個第六感很強的女人,當場就覺出不對來,但她沒說,只和紀晴晴吃了氛圍很好的一餐高級飯,桌子上有燭光的那種。她們在燭光下合影,像是一對戀人。
晚上紀晴晴送她回家,然後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彭芸趴在陽台上看她的背影消失,又呆了會兒,思索著拿出手機,翻出她和紀晴晴的合影,發給她的小姐妹。
手機底端靠近嘴唇,彭芸遲疑著說話:“依依,你幫我看看,這個人你認得不?”
依依是鎮上的社交界的“名人”,誰家她都能說上兩句話。
“這姑娘看著怎那麽眼熟?”依依很快就回復了,語氣疑惑。
“我問問哈。”
第二條過來,然後就消失了十分鍾。
十分鍾不夠彭芸收一竿衣服,不夠彭芸做一頓飯,也不夠她洗一次澡,於是她選擇繼續在陽台上發呆,但這個十分鍾尤其漫長,她好像收了十竿衣服,做了十頓飯,洗了十次澡。
依依再出現時,沒有回復彭芸的問題,而是一驚一乍地問她:“天,芸姐,你怎那麽深情呢?”
“啊?”
“這都幾年了,人家娃都生了,您還忘不了呢?”
彭芸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給依依打電話過去。
響了四五聲才接,依依好像在廁所裡:“我婆婆睡著了。”
“你剛說啥啊,我看不懂。”
“你怎看不懂!你都跟人合影了你看不懂。”
“你到底在說什麽,這姑娘你認識?”
“紀晴晴,對吧?”
“嗯。”彭芸緊張起來了,大冷天的,她感到自己後背在冒汗,耳朵眼也燥起來了。
“你真不知道啊?你當年捉奸,喊的那個姐,就是她媽。”依依說。
一片空白。
彭芸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掛斷電話的,她這時才發現,自己真的挺沒文化的,簡單的邏輯思維題,怎麽算都理不清楚。
她前夫的現任,也就是她口裡那個“大三兒”,是紀晴晴的親媽。那自己跟紀晴晴的關系是?
紀晴晴當時怎麽說的來著?她爸很早就去世了,她媽再婚了不管她,她跟著外公外婆過。
彭芸想了想,雖然她前半生也遭遇了一點變故,但很少有她覺得荒唐得遭不住的時候。
現在她就挺遭不住的。
開玩笑呢?鬧呢?
突然就覺得挺逗樂的。
“篤篤篤”,有清脆的叩門聲,彭芸起身去開門,穿著外套的紀晴晴站在門口。
她說:“我摔了,回不去了,跟外公打了電話,說可以在這住。”
她說摔了,但身上沒一點兒泥,她說摔了,但她眉眼在笑。
“我可以嗎?”紀晴晴小聲問她。
彭芸看著她清亮的眼神,卻像被火燎了似的,目光一躲,說:“進來吧。”
她又想,也許紀晴晴也不知道,這個巧合應該就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其實這鎮上就這麽大,誰往祖上攀三代,指不定都結著親呢。
紀晴晴很開心,熟門熟路地換了拖鞋,然後就進去洗手。
洗的時候她說:“芸姐,這個男士拖鞋好大,以後我們去市裡,不要買這麽大的了,我網購,今天我看網上有拖鞋,才六塊九,還是粉色的,很好看。”
洗完手,她順便在冰箱裡拿了個蘋果,也洗了,說:“芸姐你晚上吃那個意面,吃飽了嗎?那個連二兩面都沒有,我走在半路上,總想你會不會餓,我幫你削個蘋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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