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藏在灌木叢裡,看著遠處那間清雅的小農戶,門內幾個農戶顯然是身懷武藝之人,就知道自己找的地方沒錯了。
王叔將消息遞進王宮,姬姒回話,答是半月之後動手,半月後,正是德锝抵鄴,將秦周的詔令公布天下之際。
是夜,一個婢女捧著熱水走到門前,敲了敲門,“青衣姑娘?”
門內,燭火原是亮著的,倏地,便被風滅了。
青衣的聲音從門內傳來,道:“我、我睡了。”
婢女道:“是,那您好好休息。”
青衣抓拽緊衣擺,不住後退,背抵在了床柱上。
“你、你……”
姬姒從黑暗中現身,月光之下,露出半張清潤臉龐,微微一笑:“別怕,我不是來害你的。”
青衣霎時冷靜下來,呆愣般緩緩點頭,“好。”
姬姒頷首,待得外面的腳步聲離去,拿出火折子重新點燃蠟燭。
“怎麽不叫人守夜?”姬姒問。
青衣逐漸放松下來,說:“每天都被監視著,我隻想睡覺的時候安靜一點。你,你是何人?”
姬姒頷首,左右看看,示意青衣坐到桌邊,然後在一個瓦罐上燒起水來煮茶。
青衣:“你你、你有什麽事?”
姬姒道:“我從王宮而來。”
青衣方才坐下,即刻又想站起來,“你——”
姬姒示意她小心肚子,遞給青衣一杯茶:“並不害你,與你來,是想和你說,王上知道你的孩子不是他的。”
青衣水一抖,茶水險些倒掉,被姬姒一指頭抵住。
“我、我,我不想的!我只是……”青衣哭起來,旋即便泣不成聲。
姬姒容她哭夠了,方才出聲問:“我能救你離開,你可願意?”
青衣看著她,隻覺得姬姒貌美恍若謫仙一般,理智雖告訴自己要警惕,卻如何都樹不起心防,“我,我……”
姬姒起身道:“十五天后,我來接你,你準備好,即時需要你假裝腹痛,將司馬錯從鄴城騙出來,知道嗎?”
姬姒走了,青衣卻恍惚不能回神,隻覺得見仙女一般,又低頭看著手中溫熱茶杯,發愣起來。
鄴地入秋,白露成霜,天氣已然冷了下來,一大早,司馬錯已穿著薄裘去上早朝。
“大司馬!”一個信使來道,“德锝黎明時分已經進京。”
司馬錯怒道:“為何現在才報!”
下人道:“兩日前德大人在兩百余裡外扎營,後換成小騎偷偷……”
司馬錯登上馬車,顯然不想再聽,頓時道:“進宮!”
誰料馬車又被人攔下,是郊外的仆人,“大司馬!娘娘難產!”
“什麽!”司馬錯一把撩開車簾,顯然十分緊張,頓時道,“去請霍夫人,不,不行——”
“近日告假,再找兩個穩婆!”
“走走,出宮!”
王叔背著藥囊,手持一把小鋤頭,在路邊剃一株藥苗,司馬錯的馬車疾行而過,轉眼消失,他立刻取出懷中一支煙筒,朝著天空放了出去。
城內,玅玄也三日不曾合眼,見了信號,立刻取出房中同一支煙筒,放到天空。
宮內,馮都尉值守,天空響起一陣火炮聲,他立刻令巡邏之人先走,自己轉身,將宮門外的一紙燈籠換成了白色。
房頂上,刺客飛與破曉時分將德锝送進宮內,此刻,德锝身旁之人則換了馮都尉手下的人,刺客飛正在高簷之上小憩,他懶懶打了個哈欠,倏地,神情一凜,奔回姬姒所在宮殿。
“我回來了,可算累死了,”刺客飛道,從懷中抽出一封信,”德锝帶給你的家書。“
姬姒起身接過,前朝早朝的鍾聲敲響,此刻宮門大開,守在宮外的朝臣正陸陸續續進宮。
刺客飛催促:“走。”
姬姒道:“等等。”
刺客飛道:“還等什麽!”
姬姒淡淡道:“我說了,等。”
宮外,司馬錯的思緒亂成一團,他突然叫住馬車,詢問送信之人:“離產期還有七八日,為何會早產!”
馬夫道:“奴才不知,但產婦身子弱,稍有不慎出現意外也很正常。”
司馬錯:“你可記得方才路上的藥農?看清楚沒有!”
馬夫道:“戴著笠帽,看不清模樣。”
司馬錯不住回想,旋即,被一聲炮哨聲驚醒,“回宮!快快!”
馬車掉頭,司馬錯撩開簾子,果然不見了那路邊的藥農,頓時心底一涼,“速速回宮!”
朝議之上,德锝宣布了聖旨,一時百官嘩然,竟想不到是秦周要聯姻!
姬存睡不醒似的聽百官議論。
德锝言,秦周願和西薑以為好,結門親事,成了親家。
”如此兵不血刃,兩國便可互以為好,西薑不再是秦周附屬之國。“
“王上,臣以為善,如今西薑多地旱災,正好以這門婚事為由,朝秦周要回兩百年之前敗仗割地談和的幾座城池!聽聞那處民生富饒,正好征糧賑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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