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盧簫的呼吸越來越紊亂:“你是不是凍迷糊了……”
“當然沒有。只有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才能確定這一切都不是夢。”
清醒等於憂傷。
“那你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我也會讓你喜歡。”
灰蒙蒙的世界下起了雪。
直到暖風忽然席卷大地,本清冷的灰色世界不複存在。
靠在牆邊,盧簫此生從未感到這麽無力過。
這條自大的蛇從不喜臣服於別人。但那一刻,所有的經驗盡數崩塌。
“別怕。”白冉細長的瞳孔倏然收縮,右眼下的褐色斑紋冒出絲絲鱗片的輪廓,變成了鮮紅的蛇信子。
那是回憶中赤道邊的風。
於是,盧簫便不再懼怕。
**
所有的故事都有一個結局。
這件事也終迎來了終結。
不管過了多少年,盧簫仍會記得這一天。
被愛衝昏頭的女人抱得很緊很緊,就像要把自己永遠鎖住一般。
那是她頭一次意識到,原來這女人也有強烈的佔有欲。明明是那個看起來什麽都不在乎的、永遠灑脫的嘲諷怪。
白冉撫摸上尉纖瘦的腰,輕聲調侃:“真的像匹狼,鐵頭麻稈腰。”
“如果我們都是動物,也不錯。”盧簫也跟著調侃,雖然她的嗓音很無力。對於她來說,剛才真的很累,比西伯利亞的萬米晨跑還累。
白冉的手反覆摩挲著那灰色的發絲。
“最後再問你一遍。”
“你說。”盧簫累得大腦放空。
“跟我走吧。”
“去哪兒?”
白冉垂下眼睛,語氣認真:“遠離這個世界……去舊歐,我會保證你以後的生活。我有很多很多的錢,你什麽都不用乾,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盧簫閉上眼睛,一字一頓:“我不能拋棄一切。”每個字都扎得她喉嚨生疼。
“呵呵,也是呢。如果願意跟我走,你就不是你了。”又是一次用調侃掩蓋的悲傷。
“那你呢?”
白冉的手指一層層卷起灰色的頭髮,像玩具一樣把玩著。
“當你最不齒的人。做一個沒有尊嚴的逃兵,一個隻管自己死活的人。”
“我沒有資格不齒你,那也是一種生活方式。”盧簫很嚴肅。
時鍾滴答,滴答。每一秒的流逝,都帶著她們向離別更進了一步。
“如果我們還能再見到,我要成為世界上活得最滋潤的人。”
“我相信你。”
“這個世界越爛,我就要活得越好。”
“我相信你。”
白冉輕輕笑了起來,將鼻尖埋進上尉的頸窩中。
那也是她最後一絲力氣。
**
2191年12月24日,世州軍隊閃擊大和島。
世州軍政一體國的空軍突襲了舊歐大和島的首府奈良,奈良的各類交通要道、通信樞紐、生活必須建築和指揮機構,全部癱瘓。
這次連裝都不裝了,連理由都不給了。
舊歐民主聯合國在北半球的國土陷入騷亂,其總統南宮千鶴子立刻下令全境進入戰時緊急狀態。
各類生化武器取得重大突破,威脅成倍增長,兩國軍事實力重新洗牌。沒人再甘心維持現在的世界地圖,開始想方設法獲得更大的霸權。
人類的野心永無止境,只需一點動亂,便會掀起無邊的海嘯。
持續了幾十年的天平,其杠杆一夜之間斷裂。
第四次世界大戰爆發。
作者有話要說:
【懂?】
寫這幾章時一直在聽:Adieu-17Hippies。
這首歌完全戳中了這個場景,完完全全就是大白蛇獻給盧上尉的歌曲,用她所熟知的德語緩緩道出離別。
第一卷 到此結束,明天開始第二卷~
第53章
世元2192年1月2日,布達佩斯大會堂,世州中央國防軍戰略會議。
鋼鐵四壁中,裡三層外三層圍成半圓的辦公桌前,是一個個充滿壓迫感的暗紅色軍服。
一切都是灰色,他們的軍服的紅色也是灰色。
唯一的彩色便是所有人胸前的金鷹胸章,在慘白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偌大的會堂中,世州所有重要領導人都到場了。
為確保他們的安全,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特警在會堂側邊虎視眈眈。其實所有參會人員均已經過嚴格搜身,但為確保萬無一失,還是加上了第二重安保。
三位國家副元帥依次坐在會堂中央的第二排,直接面向上千個下級軍官:瓦迪·塔巴科夫,席子英,拉辛·本塞扎。
世州唯一的最高領導人端坐在正中央,時振州總元帥。緊蹙眉頭下的眼像白頭雕的眼,烏黑的劍眉像一把刀。他的身材因人入老年而發福,整個人鼓鼓囊囊的,但軍服的質地比其他人的鮮亮不少。
時振州拿起一個厚重的皮質筆記本,翻開到中間一頁。他任何動作幅度都很小,行動不便似的。
“軍官們,從今天起,我們至高無上的世州軍政一體國正式進入戰時狀態。”
會堂內鴉雀無聲,有的只有各軍官拿出自己的筆記本認真記錄的聲音。刷刷,沙沙,紙張摩擦,筆尖遊動。
總元帥發話,它們象征著國家的無邊睿智,每個字都必須刻在匾永上遠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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