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約瑟夫咬牙切齒。
盧簫沒說話,但翻了個白眼。
其他人立刻開始用噓聲起哄。
坐在遠處的埃布爾少校和維克倫上尉開始用慈愛的眼光打量兩個小年輕,仿佛他們已經原地結婚了。
突然,食堂內一下子安靜了,仿若有什麽大事發生。
輕卻沉穩的腳步聲緩緩踱入大廳,靠門的幾個人悄悄瞥了一眼來者。
是唐曼霖中校。
作者有話要說:
來一章溫暖的日常
第24章
警衛司的所有人都知道,總警司長從來不來食堂吃飯。她有特供的廚師,特供的菜,根本沒必要和他們吃飯。
但今天,唐警司長卻主動來了食堂,而且還主動坐到了他們的中間。
氣氛一時間衝到最低谷,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只能默默喝湯吃肉。然而軍人們吃飯是很快的,長桌上的羊肉和麵包盤已經空得差不多了。
內勤處的藍雅慌忙站起,跑去盛了一碗鰈魚湯,端到唐中校面前。
唐曼霖淺淺喝了一口,說:“還不錯。”
“謝謝您的誇獎。”藍雅臉上的慌張消去了些許。
不過,唐曼霖一共隻喝了三口,就開了一罐啤酒。她捏起瓶身,手抬到與額頭平齊。
“盧上尉明天就要去海關了,讓我們敬她一杯。”
警員們面面相覷後,目光齊刷刷投向剛吃完飯的盧簫。他們都知道盧上尉滴酒不沾,因此從未嘗試給她敬過酒。
“請允許我以水代酒。”盧簫舉起玻璃杯,裡面是剛倒的熱水,清澈得如不存在一般。
唐曼霖眉毛一挑,冷冷道:“以前不是喝過嗎,怎麽今天突然不喝了?”
什麽?
大家瞬間震驚。
明明食堂內熱霧籠罩,此刻卻壓了一座巨大的冰山,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就連老父親維克倫上尉都不知道,自家寶貝什麽時候喝過酒。
那一刻,盧簫的喉嚨開始乾涸。她想起了當年在小黑屋裡被拴著灌酒的一幕,嗆人的泡沫湧入口腔,苦澀與火辣辣的灼燒一同入胃。
不,恐懼是無用的心魔。
她握著玻璃杯的手仍停在空中,一動不動:“現在不喝了,我酒精不耐受,還望您諒解。”
唐曼霖的右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既滿足又不滿足。她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好吧。多喝熱水,對胃好。”
眾人悄悄松了口氣。
尤其是維克倫上尉。
唐曼霖站了起來,將手中的啤酒罐舉到盧簫的方向:“開羅的條件艱苦,讓我們向她犧牲奉獻的精神致以最高的敬意。”
盧簫正要說什麽時,卻被一個蒼老又震驚的聲音打斷了。
只見維克倫上尉不淡定了,渾濁的眼睛瞪得很圓。他只知道盧簫要去海關,並不知道她竟要去開羅海關。
“中校,女孩子家家的怎麽能去……”
“盧上尉很優秀,不是一般的女孩兒,對吧?”唐曼霖鷹一樣的目光越發駭人。
“是。”維克倫悶悶地承認。
“越去艱苦的地方歷練,晉升的機會也就越多。”
“中校說得很有道理啊,這是對她的肯定。”埃布爾少校趕忙圓場,雖然誰也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維克倫沒再說話,他低下頭,愣愣盯著面前的空碗。
“明天一路順風。”唐曼霖將啤酒一飲而盡。
“謝謝您。”盧簫也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
盧簫孤身一人坐在前往開羅的列車上,出神地望向窗外。
她還記得踏上火車前的最後一秒,警衛司各位的表情。
尤其是唐曼霖的表情。那神色不比往日威風,甚至還有些絕望,好像在說,你還可以最後考慮一次。
鬼才會留在總局。
盧簫恨得牙癢癢。
在這個點調去開羅,單程就要十天以上,春節肯定回不去家了。沒關系,到了海關後立刻給母親寫封信,告訴她一切安好。
春節的時候,都有誰回不去家呢?
底層的人。社會底層的人,職業地位底層的人。為三倍工資奔波,眼耳皆被捂上,負重前行,卻看不見有人替他們歲月靜好。
即便到處宣揚人人平等,社會上依舊存在隱形的三六九等;即便打著民主的旗號,軍隊內卻依然階級分明。
想到這裡,她看向車窗外連綿的山脈。山水也有血統一說嗎?就連中東的土地都比亞歐大陸北部的高貴。無論是人還是物,總被不停地比較、歸類、分層,直到世界成為一座僵硬的金字塔。
這個世界爛……
她及時砍斷了自己的思緒。為什麽最近總是這樣想?究竟是什麽時候有了這樣反動的思想的呢?
這時,車頭飄來淡淡的煙味。
即便車廂內規定不許吸煙,但軍官們大多對此規定視若無睹。大約規則制定者本人也會在車廂裡吸煙。
從不抽煙的盧簫皺起眉頭,打開車窗散味。一月末的涼風灌進,她不禁緊了緊衣領。
“太冷啦,請把窗戶關上!”一個軍官大喊。
盧簫不悅地看看他,再看看周圍,其他軍人好像也對涼風不甚滿意的樣子。難道他們竟能忍受這難聞的煙味?
沒辦法,只能將窗戶再關上了。
她看向車廂連接處。往外走,就是普通老百姓所在的車廂了。去其它車廂坐坐吧?軍隊倒沒規定一定要留在軍用車廂,只不過普通車廂裝潢破舊人員擁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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