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天空又下起了雪。
遠方的阿爾卑斯山脈重新隱於朦朧之中。
雪花落到了盧簫的頭頂,又落到了她的睫毛上。
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亮亮的,映出了雪落下的樣子;深灰色的發絲夾著片片雪花,此刻的她就像童話裡走出來的人。
“今天讓內勤做烤羊肉和鰈魚湯吧,再熱些黑麵包。”維克倫上尉笑眯眯地憧憬著今日的晚飯。
唾液腺突然分泌了不少唾液。
“太好了。”
“那天唐中校請你吃的火鍋怎麽樣?”維克倫不解地眨眨眼。
盧簫停止了思考。她隻記得那天的唐中校,根本想不起來火鍋具體是什麽味道。
“挺好的。”隨便搪塞過去。
天越來越陰,雪越下越大,迷得人睜不開眼。這樣的天氣讓她想起了在葉卡捷琳堡的日子。
“長官好!”
總局門口站崗的兩個警員接過兩位長官手中的袋子。其中一個沒料到會這麽沉,差點沒站穩。恰巧圖羅耶中士路過,幫他們拿了一部分。
“給內勤,讓他們晚上做了。”
“這是上次說的,呼倫貝爾的羊肉嗎?”一個警員掂了掂袋子。
“還有阿拉斯加鰈魚。中央照應我們,今天好好開葷。”
“喔!”
幾個警員隊爆發出輕聲的歡呼,哈出的熱氣在空氣繞成一團團白霧。
看到大家都這麽高興,盧簫也愉悅了起來。她在踏墊上蹭了蹭鞋底,抖抖大衣上的雪。
有這樣一頓晚餐,明日旅途的勞累都不算什麽了。
**
在這個天色昏暗的冬日,傍晚的街道上籠罩著厚重的濃霧。作為處理各個支局大案的中心地帶,總局的忙碌一直持續到了晚上七點。
最後檢查了一遍個人物品後,盧簫拉好了行李箱。旁邊,是埃布爾少校給的彈簧折疊床,供今晚的臨時休息。
當。當。
一樓大廳的鍾響了,穿透緊閉的大門,傳入空蕩蕩的單人宿舍。
“開飯啦——”
門外響起了內勤部同事的喊聲,響亮得像敲鑼一般。走廊瞬間熱鬧了起來,充斥著腳步聲與興奮的交談聲。
盧簫披上一件黑色夾克。
衣架上,那件夾克的旁邊就是自己的暗紅色軍服。拿下夾克時,她注意到軍服的袖口磨破了。不光是袖口,領口和衣擺也都開始褪色。
原來不知不覺中,這件軍服已這麽破舊了,她心底不禁一陣感慨。這件衣服穿了才不過一年,就磨成這樣,可見都經歷了寫什麽。
等到了開羅海關,讓內勤部登記換新的吧。
盧簫關了燈,匆匆走出宿舍。
食堂裡,總局的軍警們十來個人圍成一桌,開始享用他們這頓特別的大餐。炊事部的同事們端來一桶桶鰈魚湯,放到鋪滿烤羊肉的鐵盤旁。
“好香啊!”一個新來的警司抬頭張望。
圖羅耶下士嗅了嗅,一臉好奇:“這香味好特別啊,像外國的!”
內勤處的女警員藍雅自豪地用大鋼杓攪了攪魚湯,香噴噴的白霧彌漫了整個食堂。她聞了聞香味,一臉滿意。
“盧上尉從家帶來的十三香!”
圖羅耶恍然大悟:“噢,我就說呢。”
“一股子中餐味。”約瑟夫中尉撅嘴點評了一句。
盧簫眉毛不悅地豎起,衝他喊:“中餐招你惹你了?不愛吃就走。”
約瑟夫哼了一聲,沒說話。
長條桌中間,一盤盤烤羊肉密密麻麻地擺在桌上,旁邊的籃子裡插著黑麵包,幾個警員將一碗碗魚湯擺上來。
盧簫嘗了一口羊肉,肥而不膩,香而不膻。燒烤料醃入了味,一咬,焦脆的部分伴著恰到好處的鹹直流油。再來一口鮮美的魚湯,幸福極了。
幾個警司邊吃邊聊。
“魚頭都在鍋裡,不夠就把魚頭吃了!”
“吃魚頭,補腦子。”一人嘿嘿地笑了起來。
“那你最該多吃點了。”另一人拿起筷子指他。
其他的軍警們哄堂大笑,食堂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大家邊吃邊聊,好不熱鬧。
看著如此熱鬧的場面,盧簫又熟悉又心酸。一個個親切的面孔,比最暖的太陽還要溫熱。
如果能永遠這樣就好了。
“呦,這不魚籽嗎?裡面全是雌激素。”約瑟夫突然看向圖羅耶。
“噢,是嗎?”圖羅耶愣頭愣腦的。
約瑟夫嘲諷地一笑,鋒利的劍眉猛然一豎:“生物沒學好吧!就是雌激素。我看,都給親愛的盧上尉算了。”
坐在另一個桌子旁的盧簫嘴角不悅地抽動了一下。這家夥真是一天到晚找茬。
但她並沒停下筷子,只是冷冷地反擊道:“你才生物沒學好吧?第一,男性體內又不是沒有雌激素;第二,魚籽又不是只有雌激素,還有很多營養物質。男人吃魚籽能補鈣,還能健腦益智。”
還著重強調了一下最後四個字。
一旁看熱鬧的警員們又不住笑了起來,笑得約瑟夫臉紅一陣白一陣。
這時,局裡的“八卦王”石川少尉故意提高了嗓門。
“我說約瑟夫,你怎麽就揪著盧上尉說事兒啊?咱這兒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生。怎麽就不見你說藍雅和約蘭達啊!你乾脆隨她去中央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