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嚴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
他們都沉默了一會兒。
盧簫瘋狂地喝果汁,卻在三口之後發現,果汁也見了底。
“那您願意……和我試一試麽?”
作者有話要說:
白冉和那個惡魔的區別,便在於欲望下有沒有溫柔
第19章
到達班加羅爾時,是第四天的中午。
在什麽也看不見的大海上飄三天三夜並不是件愉快的事。
盧簫踏到碼頭的平地上時,才真真活了過來。軍用馬皮靴踏在硬實的土地上,永遠不擔心土地會猛烈搖晃。
不管待過多長時間,還是很不習慣低緯度地區的濕熱。葉子都是綠的,一點都不尊重冬天這個季節。
世州的士兵們整齊列隊,下船後,向不同的方向走去。一輛輛通往不同車站的大巴停在路邊,像一個個鋼鐵大甲蟲。
盧簫下意識在人群中尋找了一下馮嚴的身影。他要去藏區工作,得坐另一趟大巴。
她一直覺得有點對不起他。但不是因為拒絕了告白,而是因為告白的人是頂好的人。
如果沒有那個人的話……大概會同意的吧。
她的手下意識摸到了綁在褲腰帶上的短刀,那是陪伴了多年的、無比熟悉的觸感。
那是一把日內瓦精造的格.鬥刀。頂級高碳工具鋼所製,刀鋒硬度62RHC,刀背硬度56HRC,鋒利至極。即便在軍隊裡,都能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好刀。而且它漂亮得過分,帶著淡淡的亮銀色,上面還鑲著幾顆碎寶石。
每當握住刀把,便會想起收到它時的場景。長官眯眼時像個軟軟的小兔子,凱爾特人的紅發在明媚陽光下熠熠生輝。
——喜歡嗎?
那時的自己高興得忘了一切,舉起刀在陽光下觀察。日光穿過刀背邊沿,在顴骨上投出相匹配的陰影。
——好刀。可送我刀幹什麽?
——因為你會隨身攜帶。多浪漫啊?
在世州,搞同性戀是違法的;盧簫也不覺得自己會對女性有欲望。
但每當想到那個人,心臟便會比任何時刻都要溫暖,想永遠仰望她,看她漂浮在太陽中央。
這時她也才反應過來,“要活著回家”的後半句應該是什麽。
要活著見她。
軍用大巴上,盧簫撐在車窗邊,任思緒漫天飛舞。
盡管才過了兩個月,她卻無比懷念久違的和平。當然,她不相信南北赤聯真的和平了;是別的地方的和平。
很安靜。
大家都累了。盡管在船上休息了三天,還是累。那是永遠洗刷不去的累,已滲入心靈。
“請問您是盧簫上尉嗎?”背後的座位上,有人打破了沉默。
盧簫錯愕地轉頭,看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思考了片刻後,她想起來了,這是獨立旅的一個通訊兵,托馬斯下士。
“是。”
托馬斯下士露出了驚喜的神色,滿臉都是崇拜的熱情。
“請您到慕尼黑後留一天好嗎?我們想為您和尹上尉做一個獨家采訪。”
“你們是……”
“《世州評論報》。”
那可是整個世州最大的報紙,由世州傳媒總局審查印刷。能上那報紙專訪欄目的都是大人物,而時振州總元帥當然佔了大頭。
因此聽到這個邀請的時候,盧簫都懵了,她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
看到長官這個表情,托馬斯下士笑著解釋:“您們是本次援北的大英雄,席元帥親自拍板的。”
“哦,好的。”盧簫有些不知所措。她從沒覺得自己是英雄,倒覺得千千萬萬個基層士兵才是貨真價實的英雄。
旁邊的士兵們聽到了這段對話,瞬間興奮了起來,開始嘰嘰喳喳。盧上尉可是內戰中的傳奇人物,今天竟然有幸坐了同一輛大巴。
頭一次受到如此之多的矚目,盧簫尷尬地衝他們笑了笑,然後看向窗外裝高冷。她一直有點不合群,一直有點社交恐懼症,從軍校畢業了五年都沒消去過。
下車後,悶熱散去了不少,盧簫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感謝車上的裝高冷,下車後沒人敢圍過來,也就避免了不少尷尬的對話。只是周圍仍有人不住地向自己的方向看來。
這裡是班加羅爾的市中心,最大的火車站就在一千米開外。
太陽太烈,盧簫戴上了軍帽。然後她拉著行李箱,隨著人群前進。
突然,路邊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騷亂,好像有人在吵架。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和一個罩綠袍的矮瘦女人吵得不可開交。
每到這個時候,盧簫便會深刻感受到世州制度的優越性。軍政一體的國家絕不會出現這麽混亂的場面。而且女人也不用大熱天的還罩綠袍。
遮陽傘下,那女人坐在一遝廢報紙上,面前攤位擺了許多油畫作品。
是買賣糾紛吧,盧簫猜測。按照以往的習慣,她一定會幫忙調解一下;可現在是北赤聯的領土,無權執法,她在猶豫要不要上前調解。
“你這畫是不是含沙射影?你就說是不是吧!”男人舉起拳頭,十分嚇人的樣子。
“藝術是用來解讀的,作者無權限制思路。”女子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根本不怕面前尋釁滋事的壯漢。
“你這個風格太明顯了。你就是她吧?我勸你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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