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大空說得倒挺溜。”
年輕的上尉邊向郵局走去,邊垂下眼。被世州政府迫害了那麽多年,如果是自己的話,也會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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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跨年的那天晚上,火車經過了孟買,車窗外的城市中有無數綻放的煙花,教堂的鍾聲也不同以往。
又是一年過去了。每當這個時候,不管過去一年過得好不好,腦內的回憶滿是快樂和溫馨。
夜空中,一朵朵禮花綻放後又消逝,帶走了所有不愉快的回憶。盧簫暫時忘記了內戰的每一寸傷口。
明年一定比今年更好。
至少,2190年不應該再打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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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的路途比來時更加遙遠。
遙遠得多。
不光要在慕尼黑接受訪談,還要在大馬士革的陵園參加追悼會。
隨著緯度的增加,久違的冬天終於回來了。所有軍人都披上了軍大衣。世州的軍大衣也是暗紅色的,如漫山遍野綻開的杜鵑花。
軍號聲回蕩在鋪滿墓碑的陵園之中,深秋蕭瑟的風掃過滿地的野草,就連蟋蟀都不敢出聲。
阿米爾少將,一個胡子花白的中年男子,正以標準的軍姿站於巨大的花圈前。他抬手行了一禮,表情比空氣本身更加寒冷。
“此次所派的援軍中,共有16236名軍官與士兵因公殉職。他們於臨死前保衛了祖國的榮耀,守護了世界應有的秩序。我們將永遠銘記他的功勳與為公奉獻的高貴精神!”
砰,砰,砰。
三聲空槍帶著萬名犧牲者的一生,消散在滿是陰雲的天空中。
和尹銀煥並排站在隊列的最前方,盧簫也抬手行禮。與其他士兵一樣,共同默哀三分鍾。
嘀嗒,嘀嗒,懷表在內口袋永不停歇,貼著跳動的心臟。
盧簫看到了一個個燒成焦炭的屍體,絕望的哭泣回蕩在看似永不停歇的炮火中。如果某一刻出了差錯,自己也該成為這被鳴槍的一部分。
真的戰死在了異國他鄉的話,那三槍根本就不誠懇,什麽都無法彌補。
默哀完畢,總局調來的世州軍政奏樂隊踏著正步出列。他們手中的長號,圓號,軍鼓與黑管是這個國家僅剩的藝術。
“唱世州軍歌!”阿米爾少將大喊。他的中氣很足,震得士兵們的胸膛嗡嗡作響。
盧簫挺直了胸膛,用敬意吼出那一連串曲調。她知道跑調,但軍歌的旋律一點也不重要。
那是她唯一爛熟於心的歌曲:
「世州,世州,世界之州。
打倒阻礙統一的力量,
建立明日的世界之國。
我們有舉世無雙的光耀,
凌駕於異端之上;
我們有真理鍛成的堅志,
昂立於地球頂峰。
時明華指明自由道路,
時振州帶領我們繼續前進。
您正是那是力量的源泉,
使世州堅如磐石。
您的領導讓我們志更堅力更強,
不怕時間的考驗。
英明的世州軍政一體國;
無上的世州軍政一體國。
我們有無限力量,
願全心全意光大我世州!
我們有無限力量,
願全心全意光大我世州!」
說來也怪,這首歌響起後,一股充滿力量的火焰在胸膛內燃燒得炸裂。千千萬萬個士兵將繼承犧牲者們的意志,維護此後百年的秩序,吹響和平的號角。
每個葬禮都不是終結,而是新的希望。
砰砰,又是兩聲鳴槍。
地中海海岸的樹林中驚起一群飛鳥,散入山頭的陰霾中。
作者有話要說:
要素過多……注意評論……
本章可以解答一個問題:
為什麽盧簫能夠平等對待白冉?明明她是第一次碰到蛇人。
因為“蛇人”實際上是一個“異類”的象征。大家可以看到之後盧上尉所有對待“異類”的態度,溫柔平等,也就能自然而然明白了。
第20章
距離從文萊出發,已過去了整整十四天。
好在慕尼黑是停靠的最後一站。
提著行李箱從火車上下來時,盧簫頭都要暈了。軍用車廂總有人抽煙,真不明白有些軍官為什麽隨時隨地都能抽起煙來。
一月初的慕尼黑下起了雪,和柏林很像,卻不一模一樣。
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今日的正午沒有陽光,天空只有伴著濕冷空氣的無盡陰霾。
紛紛揚揚的雪花從灰藍色的天空中落下,落在大大小小的街巷中。世州警衛司總局門口堆起了厚厚的積雪,幾個警員正賣力鏟車擋風玻璃上的雪。
看到這樣的場景,她很是懷念。
《世州評論報》總部位於市政廳旁邊,是一個十層樓高的大廈。首批電力驅動的升降梯之一,便安裝在了這座建築之中,特別供高官接受采訪時使用。
尹銀煥已於昨天抵達了慕尼黑並完成了采訪。因此,今天的采訪日程只有自己一人。
雖然很討厭赤道附近的濕熱,但真到達了一直生活的北部地區,也有些不適應。
走進大門時,盧簫的手被凍得很僵,接待的士兵立刻遞來一杯熱氣騰騰的拿鐵咖啡。手指接觸到杯體熱流的那一刻酥酥麻麻,差點就要斷掉。
“歡迎盧上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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