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他們麽?比我們要再北一些,今天應該到美濱町了。”厄爾森眯起眼睛,一副陶醉的模樣。“看來你歸心心切啊。”
“倒不如說責任最大。”
厄爾森少校意味不明地擠了下眼:“今天太晚了,你跟我們去市裡休息吧,明天我借給你一輛摩托車。”
“麻煩了。”
耳邊傳來了砰砰砸門的聲響,那是世州佔領了又一座大和島城市的奏鳴曲。
盧簫感覺很不自在,可對話確實沒有終止的意思。她半仰著頭,盯著厄爾森少校褐色的瞳好一會兒。少校在男兵中不算高,但也比她高上半頭。
終於她耐不住了,不確定地問:“還有什麽事嗎?”
厄爾森悠閑地從軍服內口袋拿出一盒煙,往盧簫的方向遞去。
“我不抽煙,謝謝。”盧簫禮貌拒絕。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表現出不悅的情緒,即便對面這人要當面抽煙。
厄爾森旁若無人地點燃了煙,開始吞雲吐霧。
“今晚來我的房間一塊喝酒?”
“我不喝酒,抱歉。”
“就算你是女孩子也可以喝嘛,咱軍隊裡無性別。”
盧簫蹙起眉頭,被煙味熏得喉嚨發緊。
“我不喝酒不是因為性別,而是我真的不愛喝,還請您理解。”
厄爾森一下子耷拉下來臉,眯起眼睛,比深山老林中的狐狸還要老練。他貼近盧簫,壓低聲音道:“你知道,私通舊歐是很重要的罪行吧?”
盧簫心裡一緊,警覺地問:“您什麽意思?”她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厄爾森輕輕笑了兩聲,故意把煙霧吹到女上尉的臉上,引得女中尉一陣咳嗽。
“放心,這段時間你待在了哪裡,我不追究。”
盧簫很惱火。可世州森嚴的階級規定讓她不能發火,只能捍衛自身。
“我一直堂堂正正做人,不怕非議與惡意舉報,如果您了解我的作風的話。”
“那你應該也不怕和我私下聊聊天吧?”厄爾森挑挑眉。
“不怕,我們都是堂堂正正的軍人,不是嗎?”
厄爾森的眉頭動了一下,仿佛看到遠處有什麽刺眼的光溢出來了。
“是。”
**
舞鶴市中心的娛樂場所被世州的軍隊佔領了。娛樂場所的女人們載歌載舞,到處都是一派虛假繁榮的景象。
盧簫很久沒看到過這麽歡樂的景象了,即便是虛假的也好。被回憶折磨得不成樣子的大腦終於開始放松。
或許很快就能勝利,很快就能會到大陸了吧?
舞鶴畢竟是大和島的小城市,沒有能將氣氛推到頂峰的閃閃發亮的霓虹燈,和日內瓦中心城不能比。
和往常一樣,士兵們大多都在談論女人與黃色話題,他們中的大多數甚至還付諸實踐,親自去了紅燈區。
舞鶴市的站街女人基本都是純種東亞人,黃皮膚黑眼睛,皮膚很抗老,五十歲看起來像三十歲。在街道上經過她們時,盧簫感覺到她們和自己很像,畢竟自己也流淌著一半東亞人的血液。
悲哀湧上心頭,她卻無可奈何,只希望那些士兵的口味不要那麽變態,手段不要那麽殘忍。至少不要像某些世州高官一樣。
“那位軍官,要不要來快活快活?”一座破舊的小閣樓窗前,一位看起來才將將成年的姑娘笑得很嫵媚。
“不用了,謝謝。”盧簫盡可能用溫柔的語氣拒絕。
而正是這溫柔的語氣,讓對方開啟了第二層哀求。
“請您來嘛,給您打折。”年輕姑娘很委屈地嘟起塗滿口紅的唇。“是我不夠有魅力嗎?”
“不是,我是女性。”盧簫哭笑不得。
這時身後來了幾個世州男士兵,他們喝得醉醺醺的,開始衝二樓的姑娘吹口哨。
看到那些滿臉流氓氣的男士兵,年輕姑娘臉都嚇白了,開始衝盧簫哀求:“這沒什麽的,我怎樣都能讓您快活的。”
盧簫心裡一緊,走向了那姑娘的小樓。她決定裝模做樣地走進去,然後再出來。
那幾個男士兵也跟了過來。
盧簫停住了腳步,攔住男下屬們。開口時,嗓音滿滿壓製力:“你們要和我搶嗎?”
那些男士兵們立刻停下了腳步,對著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大眼瞪小眼。所幸他們喝醉了,並沒有認出盧簫和其性別,只能隱隱感覺到她是某個上級軍官。
“對不起!”立刻開口道歉,然後逃之夭夭。
盧簫松了口氣,打算走進這間房子和那姑娘說明情況。
不過,年輕姑娘主動走了下來,並迎了上來。她笑得很開心,眼角的淚花已乾。
“請跟我上來吧。”
“我沒帶錢,就不用了。”盧簫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我本來也只是路過。”
“不用錢,您幫了我,我整個夜晚服侍您也願意。”那姑娘軟軟地貼了上來。
盧簫不明白她為什麽願意這樣做,以為是出於對世州軍人的本能恐懼。她覺得很難過。
“真的不用麻煩你,我沒什麽需求。”
但事實上,這位姑娘是真心的。或許一開始有恐懼,但最後只剩下熾熱的愛慕。她看到了這位年輕女軍官乾淨又柔和的五官,看到了超越性別的風度,看到了正直又美好的心。
她紅著臉,小聲說:“如果夜晚一定要服務一人的話,您將會是於我而言最大的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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