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如此挽留自己,盧簫隱隱感知到了一些柔軟的情感,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但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只能盡可能不要什麽也不留就離去。
她抿了抿嘴,認真地說:“我實在是太累了,想回酒店休息。這塊糖給你。”
那是一塊舊歐本地產的橡皮糖。別的軍官塞給她的,一直沒舍得吃,本打算回酒店再細細品味。
年輕姑娘看到那塊糖,圓圓的眼睛亮了。很顯然,自打仗開始以來,糖果糕點的價格一路飆升,她也沒怎麽正經吃夠這些甜食。
“拿去吧,我還有很多。”其實她只有這一塊。
年輕姑娘這才接過,如獲珍寶般捧在溫熱的手心裡。雖然她是本該憎恨世州的舊歐人民,可從那一刻起,她的情感變了。
“那我先走一步了,”盧簫邊向外走邊溫和地笑著,“祝你天天開心。”
“能遇見您是我的榮幸。”背後傳來的聲音綻放出花朵。
走出小閣樓後,盧簫邊走邊望著看不見一顆星星的夜空發呆。今天的空氣濕度很大,有舞鶴市位於海邊的原因,也有馬上就要下雨的原因。
都快六月了,馬上就進入雨季了。
時間就是這麽快。
“盧上尉,回去別忘了跟我一起小酌一杯?當然,你可以以茶代酒。”
什麽叫煞風景?
這就是。
都不用轉頭,盧簫就知道又是厄爾森少校。她冷冷回應:“我沒忘。”
厄爾森已經喝過些酒了,身體由內而外散發出來了熏人的酒氣。他紅紅的臉頰上滿是亂糟糟的胡渣,看得盧簫一陣反胃。
“那我們一起走吧。”
“好。”盧簫很不情願,但也不想惹醉鬼。她不認為自己打不過一個醉鬼,但畢竟這是厄爾森的部隊,又不是自己的,還是應該盡量留些面子。
兩人沿著街道向前走去,路邊的街景漸漸由熱鬧變為了寂靜。也就是這份惱人的寂靜,讓詭異逐漸發酵。
厄爾森少校的胳膊主動搭上了盧簫的肩膀。
盧簫的身體驟然僵硬。她肌肉緊繃,如備戰狀態般捏住少校的胳膊,隨時都準備將這醉了的上級軍官摔過肩來。
“盧簫,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女人。你是世間一切女性美和男性美的集合,是森林中最迷人的小鹿。”厄爾森少校開始神志不清地嘟囔。“當然作為我的同事,我深切地信任以及尊重你,你非常能乾。但作為一位女性朋友,你也是頂好的人,如果有你當伴侶,那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幸事!”
“……”
真離譜。
盧簫越聽越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也不知道該不該強硬將兩人分開。這好像聽起來也不算性騷擾,算是正常的示愛,只不過少校實在神志不清了而已。
終於,有一個外部力量的介入了。它先將兩人分開,然後又拋下了一句介於調侃和嘲諷之間的話語。
“盧上尉都訂婚了,您這樣不太合適吧?”
訂婚?
盧簫自己都懵了。然而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時,她明白了一切。
神出鬼沒就是那女人的代名詞。
盡管站在沒有星光的夜空下,皮膚依舊蒼白如雪,發絲依舊如一根根銀線。
被猛然推開的厄爾森少校瞬間酒醒了大半,一臉困惑地看向身邊這個突然出現的高挑女人。
只見白冉微啟赤紅的唇,笑眯眯道:“現在酒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想讓本書平安完結,恕我不敢回應敏感的評論……
不過對任何細節的不理解都正常,歡迎從任意角度批判。我才疏學淺,你們的評論經常能給我很大的啟發~
……
本書的任何人物都不是神,都只是人,她們都有自己的軟弱與卑劣。
但能算得上一點安慰的是,她們都嘗試用人性的光輝克服哪怕一丁點的卑劣。
——
如果你能理解她們所有人?
恭喜你,你是個包容溫柔到極致的人。
第62章
看著月光下的淺金發女郎,盧簫以為在做夢。
“訂、訂婚?”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女人,厄爾森少校大驚失色。
白冉眯著眼睛,戲謔中帶有滲人的敵意。她通常像玻璃彈珠的眼睛,在漆黑的夜空下呈深邃的墨綠色;散開的頭髮在溫潤的風中飄動,淺金色發絲鍍上了暗灰色。
“是啊,您不知道嗎?”白冉湊上來,直戳了當將壓迫感給到厄爾森。“盧上尉一直貼身帶著一把蛇骨刀。”
“蛇骨刀?”厄爾森逐漸開始面部扭曲。
盧簫的心跳漏了半拍,手下意識按到腰際。無論在絕境掙扎過多少次,什麽都能損壞,什麽都能丟棄,唯獨這把刀永遠貼著自己的身體。
那一刻,她分不清究竟現實是夢,還是夢是現實。
“是啊,那位可是個赤聯的大人物,也算為兩國和平作貢獻了。有名的貴族出身,國立醫科大的醫學博士,許多高官見他都要慫兩分。而且,特別特別有錢,您都想象不到。”白冉誇著誇著,語氣越來越愉悅。
就是把自己美化之後的描述,加以魔幻與浪漫主義的改造;陌生,又不那麽陌生。盧簫沒有說話,只是默默上揚著嘴角。
聽著聽著,厄爾森臉頰的酒色褪去不少。
他看看身邊的盧簫,又看看白冉:“那、那盧上尉怎麽還上戰場?那個人不阻攔她嗎?”滿滿的質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