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
兩人相視而笑。
尤其是白冉,笑得眼淚快出來了。自從和盧簫在一起後,她笑得越來越無所顧忌,而笑容中的涵義也越來越純粹。
她們都令彼此的笑容變得更加純粹,而純粹是世上最美的花朵。
於是那晚,兩人說到做到,立刻跑到了別墅的天台上。
四月的西西裡溫度不低,但深夜確實會吹來習習涼風。如往常千萬次做的那樣,盧簫習慣性地把自己的薄外套披到了白冉肩頭。
站得高望得遠,她們的視線越過了巴薩村矮矮的平房,看到了巴勒莫城中的萬家燈火。
自從電燈完全普及之後,夜空被照的越來越亮。漫天星光像是灑在雪地上的亮片,銀河則似清晨的霧氣。
風吹過來,灰色和金色的長長發絲在空中肆意漂浮,如兩面永不朽的旗幟。她們並排站在欄杆前,一人的右手握著一人的左手,仰望星空。
人類一直在仰望星空。
她們繼承了人類素來的意志。
她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什麽?
灰色和綠色的眼珠中波光粼粼。她們想到了星星億萬年前的閃爍,想到了長達六年之久的苦痛與磨難,想到了磨難之中永不可打敗的每一個人。
“我們要持續做到死前最後一天。”她們統一抬起右拳,衝亮如白晝的星空發誓。她們說這話的時候萬分嚴肅,竟不帶一點調笑之感。
對於盧簫來說,這甚至和軍隊的入職宣誓沒有分別。
對於白冉來說,這甚至和生離死別時的承諾沒有分別。
因為她們早就認識到,人的衍生物與人本身同等高貴。放縱享樂與克制守禮,及時止損與堅韌不屈,都是人性的一部分,僅此而已。
她們放下了右拳,繼續眺望星空。星空底下或許有許多醜惡,但星空本身卻總是美的。
“我此生唯一的願望實現了。”白冉看夠了星空,轉而看向身邊的愛人。
“嗯?”盧簫也看向她。
“和你活到一起,活到世界盡頭。”
紅豔的唇一張一合,帶回憶走到了多年前文萊的酒店中。時光飛逝,那既是意義又是願望的期許從未變過。
“那恭喜你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這貌似也是我的願望,盧簫邊微笑邊想,我也一直想和你活到世界盡頭的。她並沒有說出所思所想,因為她知道,白冉能看穿她的一切想法,根本無需多言。
事實上,白冉也確實明白了愛人的所思所想。她綠色的眼珠狡黠地轉了一圈,語氣也重新輕松。
“不過嘛,不僅要活到世界盡頭,更做到世界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
莫名好藝術
第96章
對兩人來說,只要家裡有彼此,就不會有空蕩蕩的感覺。經歷過太多太多,她們都不習慣擁有。
但出於慪氣擴建的這棟別墅實在太大了,足有四層,每層都有兩百平米以上的空間。
尤其是對於以前日常住在宿舍和營帳裡的盧簫,她總覺得天天住在一個足球場裡。或許住在一個足球場裡的感覺也不錯。
暮春四月,巴勒莫的天氣徹底暖和了起來。
巴薩村也開啟了新一輪的葡萄播種季。那是盧簫頭一次種葡萄這種作物,西西裡島獨特的火山岩土質令她興奮不已,幾乎每個白天都把自己埋在田間考察。
盧簫愛上了土地。
她漸漸在生活中找到了許多值得熱愛的事物。數字、藝術、土地,甚至還有空氣中的酒香。村莊的環境仍沒好到能包容自己和白冉,但和平是熱愛的全部力量。
有時坐在矮矮的木樁上,她會出神地眺望遠方,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
左耳依舊聽不見,聲音只能從右邊傳過來。有時候她會聽見炮火的轟鳴聲,聞到手上的血腥味。
思緒再回到現實後,釋然與委屈分別在腦海兩側盤旋。一個是天使,一個是惡魔,在她的大腦裡吵得不可開交。
我本可以成為一個好人的,就像現在這樣,她想。
盧簫低下頭,手指拂過絨絨細草,清涼平複了她的思緒。
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白冉在家裡百無聊賴。
作為巴薩村頭號富婆,她不喜歡也沒必要乾農活。她更不喜歡出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村民。她不在乎別人怎麽想,可出去後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樣躲開她,出去也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一個人待著罷了。
孤獨還是孤傲,誰也分不清楚。
反正白冉知道得很清楚,村子裡很大一部分人並不是害怕,而是嫉妒。女人們嫉妒她的美貌與身材,男人們嫉妒她的身高與財富。
因此,白冉享受這種遊離於人間煙火之外的生活。
每個清晨,在第一縷陽光斜射進窗子時,她便會拿著小提琴去四樓最裡側的練習室練琴。裝修時她特意留了這樣一個房間,收音效果很好,四面都貼上了厚厚的隔音海綿墊。鋼琴、薩克斯、大提琴、長笛,角落裡擺滿了各種樂器,她並不會,但有時會憑興趣擺弄幾下。
每當小提琴架在脖子上時,那個身穿紅裙的薩凡娜又回來了。
無論隔了多少年她總能記得,她最常穿的演出禮服便是紅色露肩長裙。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內,都認可紅色最襯她雪白的皮膚,也最襯那豔到極致的口紅。她才不管會不會搶了歌者的風頭,因為她清楚,身為舊歐第一女高音的黃鶯永遠站在世界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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