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泛著酒後的紅暈,連著耳朵尖尖這一塊皮膚都是紅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紅透的番茄。
“以後少喝酒。”裴慕西忍不住囑咐,“就算是喝了,也不要出來亂晃……”
說到這裡,她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說教,便又改口說,
“可以直接打電話讓我來找你,不需要自己來找我。”
夏糖看她一眼,動作遲緩地點了點頭,乖乖說了一句“好”,便又轉過頭去,抬頭看了看,跳躍了話題,
“今天的月亮好漂亮。”
裴慕西也跟著她的視線往上看,便也看到了那個碩大的月亮,興許是上了車頂的關系,月亮也似乎離她們更近。
“是挺漂亮的。”她這麽說著。
夏糖沒有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而是靜了幾秒,視線直直地盯著月亮,然後說,
“姐姐,你為什麽不問我這麽晚來找你做什麽?”
裴慕西收回視線,看著她柔軟的側臉輪廓,“不是已經問了嗎?”
夏糖看她,愣住,如水似霧的眸光搖搖晃晃。
“在電話裡就問了。”裴慕西提醒她。
“噢噢……是這樣,我不小心忘了……”夏糖輕輕說,然後抬起微微帶粉的指尖捋了捋自己耳邊的發絲,愣愣地盯了一會自己手裡抱著的花盆,才搖著頭說,
“都不是。”
“什麽?”裴慕西下意識問。
夏糖語速有些緩慢,“不是和室友吵架,也不是和我媽吵架,雖然很擔心姐姐,但是我過來的原因,也不是這個。”
裴慕西凝視著她過於緩慢的反應,揚起唇角笑,
“你喝醉了,夏糖。”
“喝醉了所以才過來找我,可能你明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了,就像我那天一樣。”
所以她應該像夏糖在那天對待她一樣,對醉酒的夏糖保持應有的耐心,不管夏糖想做什麽,她都得滿足她。
“我不知道,要用什麽借口來找你。”夏糖說著,吐字開始變得有些含糊,但也仍然沒有看她。
裴慕西看著她,怕她等下一頭栽下去,便伸手將她往自己這邊拉了拉,聽到夏糖的話,她也只是輕松地回答,
“不是說好了,只要想見我就能見,不需要找借口嗎?”
夏糖順著她的動作往她這邊移了移,然後慢吞吞地扭頭,看過來,然後又歪了歪頭,乖乖說,
“那可能是我忘了。”
“嗯,可能是。”裴慕西嘴角帶笑,又仰頭喝了一口酒,刺激性的氣泡湧入喉中,在這寂靜的夜裡也有些莫名的舒暢。
“可能你明天就什麽都忘了。”她多喝了幾口酒,便隨意地說了一句。
可聽的人似乎並不隨意。
“不會的,我不會忘的。”夏糖十分肯定地說。
裴慕西挑了挑眉,點點頭,表示自己很相信夏糖的話,她從不和醉酒的人講道理。
“姐姐,其實我今天來是有想問你的事的。”夏糖又說。
裴慕西望著她,“什麽事?”
夏糖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指了指她手中拿著的易拉罐,乖乖軟軟地請求,“我可以再喝一口酒再說嗎?”
裴慕西有幾分遲疑,她不確定再給夏糖喝酒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可似乎要是她不給夏糖,夏糖便就會一直用這樣柔軟的眼神望她。
她對夏糖沒有任何辦法。
即便是醉酒的夏糖。
思考了幾秒,她將酒遞了過去,“少喝點。”
夏糖騰了一隻手過來,接過易拉罐。
冰涼的指尖在易拉罐的水汽上相觸,彼此都微秒地顫了一下,才倏地松開。
裴慕西抿了一下唇。
抬頭髮現夏糖已經仰頭在喝酒,喝完一大口後鼓起腮幫子,然後一點點把酒吞下去,像隻小倉鼠。
還是隻不講信用的小倉鼠。
明明說好隻喝一口,還連著喝了好幾口。
咕嚕咕嚕地把酒都喝完了,塞回來一個空空的易拉罐。
裴慕西握著自己手裡空空的易拉罐,有些無奈,“不是說好隻喝一口嗎?”
夏糖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隻又緊緊抱住自己腿上的花盆,彎眼笑了一下,眸底醉意氤氳,跳躍地回到自己剛剛提到的話題上,
“我剛剛說想問姐姐一件事。”
“嗯,什麽事。”裴慕西將空了的易拉罐放在旁邊。
“其實有兩件事。”夏糖突如其來地冒出這麽一句話。
裴慕西挑了挑眉心,看她,“你先說第一件,不急。”
她很有耐心,在對待夏糖和她的交流上一向如此。
“我要出國了,姐姐。”夏糖望了過來。
似是往平靜的潭面砸了一個石頭進去,連拂過空氣的月光都泛起了漣漪。
裴慕西動作頓了幾秒,仰頭喝了一口酒,嗓音卻仍然還是有些乾,
“什麽時候?”
夏糖老實回答,“明年下半年,要出國念書,學校的交換生名額,要去兩年。”
“兩年……”裴慕西重複著這兩個字,聲音很輕,“挺好的,很快就回來了,別擔心。”
她這麽說著,便也伸手去笑著揉了揉夏糖的頭,
“沒關系,我不走。”
她突然想到為什麽夏糖要抱著花來給她說這件事,還是在這個時間點,也許是擔心回來之後看不到她。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