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徽還要接沈懿回家。
阿懿還在等著她。
“白焰。”似猝然從噩夢中驚醒,她垂了垂眼睫,用手背蓋住雙眼。
“家主?”夏白焰心驚,她隨時準備停車。
片刻後,疲憊又低啞的聲音傳來:“掉頭去梧桐小學,你還有十一分鍾。”
該死的人早死晚死都得死,不急一時。
其他小朋友有家長接,她的小朋友也要有。
“明白。”夏白焰這時才發覺自己的後背被汗透了,再看時間,距離她調整路線不到十五分鍾,她卻覺得自己已經走過一輪生死。
梧桐小學的門口等著許多家長,他們有序地站在指定的區域等孩子放學。
“阿懿,我媽媽來接我了,再見。”
“再見。”
身邊的小朋友一個接一個離開,沈懿在門口踮起腳往人群裡望。她知道初中比小學放學晚,早上白焰姐姐說,要她放學後在校門口等,先接她再接家主,她想快點上車去見清徽。
正找著人,她眼前驟然一黑,沈懿驚恐地抓住覆在眼睛上的手,是遇到拐賣小孩的壞人了嗎?
她想要大聲呼救,耳邊熟悉的聲音讓她鎮靜下來,“阿懿。”來人低笑:“猜猜我是誰?”
是她的渴望,是她的念想。
“清徽!”沈懿轉過身,撲進沈清徽懷裡,熟悉的冷香將她包圍,讓她安心:“你來了呀。”
沈清徽取下她的書包,將女孩抱起來,她摸摸沈懿的頭:“我來接你回家。”
她看起來依舊體面、溫柔,看不出一刻鍾前的猙獰與失控。她慣會偽裝,偽裝成正常人的樣子,然後在每個深夜裡,與這具皮囊下的怪物相視。
沈懿的眸被歡喜浸過,變得更加乾淨漂亮,她仰起臉,表情卻突然僵硬了。
正在走路的沈清徽察覺不對,低頭問她:“阿懿?”
“你的唇上有血。”沈懿秀氣的眉往內蹙。
本就薄而豔的唇瓣染上血後像迷人的薔薇,沈清徽生出幾分心虛,她只顧隱藏好自己的情緒,竟然忘記處理好唇上的血跡。沈懿不該看到這些血腥與肮髒,她些許懊惱。
忽然,帶著甜味的氣息落在她的唇上。沈清徽眼瞳微震,沈懿捧著她的臉,認真地說:“呼呼就不疼了。”
她啞然失笑,眸中所視的淡紅血色如潮褪去,困在心裡的怪物得到安撫,回到深淵裡蟄伏。
沈懿是唯一能治療她的藥,沈清徽早該知道。
車裡,女孩趴在沈清徽腿上,開心地與她分享今天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沈清徽專心聽著,當聽到女孩說自己的同桌是沈燦時,她的眼尾勾了勾。
沈懿偶爾會在無意間向她提到自己在集裝箱裡的生活,吃的東西,交的朋友,數的日子。於是沈清徽自然也知道那段因為一顆糖結下的友誼,雖然沈懿從來沒有主動問過她什麽,但是她知道沈懿掛心她的朋友。
沈懿分到那個班是她有意為之,比起轉述,她更想沈懿親眼看到曾經的朋友過得很好,讓她可以放心。
沈懿天真善良,有一顆乾淨柔軟的心腸,那是沈清徽曾經擁有又猝然失去的東西,她想要保護好她。
“摸耳朵是表達喜歡的方式嗎?”沈懿搖她的手,語氣有些不解。
沈清徽回神,她問:“阿懿為什麽這樣問?”
沈懿在她懷裡拱了拱:“下課後,好多人來摸貓咪老師的耳朵,她們說這是因為她們喜歡貓咪老師。”
沈懿的書包很可愛,同齡人覺得新鮮,征求過她的意見後就來摸耳朵。
沈清徽設想過沈懿問這個問題的初衷,甚至想到了最壞的一種情況,唯獨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她喉嚨滾動:“她們說的對。”
“可如果是你,你只能給喜歡的人摸耳朵,不是別人喜歡你就能摸你耳朵,明白嗎?”身體接觸的界限要時刻明確,她不能讓沈懿被人欺負了去,
“清徽。”原來是這樣,這樣是喜歡。沈懿想到什麽難為情的事,白皙的臉蛋染上紅,她聲音細細:“那你摸摸我的耳朵呀。”
她在委婉的表達喜歡她。
沈清徽的胸口傳來一記悶響,她半眯眼,如沈懿所願摸上嬌小玲瓏的耳朵,指腹下的觸感溫軟舒適,她低頭親了親,沈懿的臉就燙地像發燒了一樣。
呵,害羞的小家夥。
第18章 余孽
18、余孽
沈清徽心裡裝著事,晚上吃飯心不在焉,葉糜在桌邊幾次想說話,都被她用冰涼的眼神製止。
“阿懿,沈宅出了點事,我需要回去一趟,可能要好幾天才能回來。”沈清徽給洗完澡睡在床上的小人蓋好被子,她俯下身摸摸沈懿的額頭,眼含歉意:“這周六你也不用和白焰姐姐回沈宅了。”
今天是周一,沈懿明天還要上學,沈清徽不願意讓沈懿來回奔波,何況即將在沈宅發生的那些事,她不想讓現在的沈懿知情,沈懿留在這裡是最好的選擇。
沈懿陷在被子裡,顯得臉小小的,一對能攝魂的眸子凝在沈清徽身上,萬分的依賴與不舍都藏在其中。
她伸出一隻手,輕輕扯動沈清徽的衣角:“那……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她沒有問原因,也沒有要解釋,可她害怕她與沈清徽這短暫又漫長的分別,讓黑暗將她伺機吞沒。得到過洶湧又熱烈的愛意以後,人難免會變得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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