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這回是真有些忍不住笑了:“誰跟你說我擔心你的毒勢?你死不死和我有何關系?”
“那你將這水喝了。”
“不喝。”
“還有點叛逆。”薑帛端起水,平著眼睛觀察,“是不是青鳥城的水和南方的水不同,你喝不慣呀?”
“你走不走?”
薑帛:“我剛來,怎麽就要我走呢?”
“我沒有要你進來。”
“我是關心你呀。”薑帛毫不掩飾地說。
她是真覺得公主可憐,從小被養在宮外,從不曾感受過家,好不容易可以回城,卻在半路遇上山火。
她是唯一一個從山火裡逃生的人,腿上還有傷。所以在薑帛看來,這本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其他人舍命將她送了出來。
作為幸存下來的人,很容易對死者產生愧疚和罪惡。於是就像現在這樣,不願親近旁人,在內心深處,她可能覺得自己才是應該死掉的那個——
如果她真的和其他那些公主皇子不一樣的話,於是薑帛更加心疼起青雨來。
盡管她的猜測與事實毫不沾邊,甚至差了十萬八千裡。
但薑帛就是一個容易同情心泛濫的人。
“我不需要你關心。”青雨說。
“別這麽無情嘛,”薑帛道,“我知道你肯定也關心我。”
青雨:“我並不關心你。”
“那你為何讓李宴然送雞腿給我吃?”
青雨:“……”
薑帛肯定道:“你知道我一上午什麽都沒吃,所以特意留了雞腿給我,看來你不僅時刻關心我的起居,還非常關心我的身體,你都對我這麽好了,我可不能辜負你啊。來,我們乾一碗。”
青雨:“這是白水。”
薑帛:“那就以水代酒,來,乾。”
青雨:“行去。”
薑帛:“!”
【作話】
看到‘行去’兩個字,可換算為‘滾’。
薑帛:啊我們是文化人,不可以說髒話的!公主說髒話了啊,我耳朵要聾了啊!
第9章 如墮大夢
這麽小小的要求還是可以的。.
‘行去’二字刺激到薑帛關於行修言道的那根神經。
盡管她自己本身就是這個宮廷裡最不拘束禮節的人。
“過分過分!”薑帛道,“我可以當沒聽見,你可以再說一次。”
青雨不知薑帛何以這麽大反應,不就是讓她滾嗎?還要再說一次,這麽想滾嗎?
別的祈願青雨不能滿足她,這麽小小的要求還是可以的。
“行——”
青雨說到一半,忽然想到什麽,方才她對禦醫和荊泉分別說過這個詞,本意是讓他們出去。
但看他們當時的神色,似乎他們從這個詞裡得到了別的什麽意思,她好像知道薑帛反應反常的原因了。
“行了,”青雨接上尾音,“你出去吧。”
薑帛愣了愣,沒想到青雨居然這麽配合。
她原來會聽我的話!
薑帛驚喜,遂趁熱打鐵:“我們來喝水吧!”
青雨不明白薑帛這個人,明明自己討厭她的心情明擺著就寫在臉上,她為何還要一個勁往自己跟前湊?
青雨:“若是你這麽想喝水,自己出去喝。若是你只是想喝這梧桐殿的水,我可以連後面的那口井一起送給你。”
“我要井做什麽。”經過方才青雨改口,薑帛以為青雨對自己還不錯,竟然就像對熟識的朋友那樣去握青雨的手臂,“我只是想——啊——”
薑帛從椅子上向後仰了下去,幸虧她機靈,以背著地,又就勢滾了半圈,才沒受傷。
“剛才那是什麽?”薑帛雙手在身後撐在地上,望向獨坐桌旁的青雨。
剛才那是青雨對自己厭惡的人靠近自己時的下意識的反應,上次矜帝抱她時她甚至起了殺心,方才薑帛碰到她的手臂,那一刻她也是起了殺心的。
“沒什麽。”
“沒什麽是什麽?”薑帛方才感覺自己半個身子都麻了,這輩子都沒有過那般感受,就好像一瞬間有十幾道雷電從身體裡穿過,仿佛血液都被激起巨浪,好奇妙。
“你出去吧。”青雨轉過身,拿起還未畫完的扇面,重新開始描了起來。
薑帛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找回手臂的知覺,她的視線順著看過去,恰能看到青雨的側影,不知為何,從這個角度,薑帛竟覺得她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側臉,可是在哪兒她卻想不起來。
“水要記得喝哦。”薑帛從地上爬起來,拍了一下銅罐的罐頂,她只能捂著自己的肩膀,“我先去找江禦醫幫我看一下,你也太厲害了,看來內力深厚啊。”
青雨沒理她,薑帛不知念叨著什麽,慢慢離開了梧桐殿。
“你怎麽啦?”李宴然見薑帛一瘸一拐走出來,還捂著胳膊,忙上來問。
薑帛:“之前怎麽沒有人告訴我公主原來是個隱藏的絕世高手?”
李宴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薑帛:“剛才,我手剛一碰到她,突然一陣極強的內力就將我震開了,差點兒死在公主手裡。”
李宴然:“你胡說什麽?”
“沒胡說。”薑帛靠在宮門外的青鳥墩旁,“真的。”
荊泉:“我自習武以來,從師無數,據我所知,根本沒有內力這一回事,就算有,那也其實只是我們身體裡的氣息。你要是說公主一腳把你踹開了,我信,但要說公主的內力把你震開,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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