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帛笑著說:“這就叫一見如故。”
青雨松開薑帛的下巴,袖子從薑帛頭頂拂了過去,道:“可我卻覺得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薑帛從青雨拂過的衣物嗅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很奇怪,好像特別熟悉。
但一時之間不知在哪裡曾嗅到過,恍惚半晌,才想起來回答:“什……什麽?誰眼紅誰?”
青雨:“你走吧。”
薑帛馬上從地上站起身,“好,那我先告辭,我去換身衣服再來。”
“誰讓你來……”青雨說話說到一半轉過身,就發現薑帛已跑出殿外,只剩下兩扇門晃來晃去。
“真煩呐。”青雨輕聲歎了句。
第5章 閣中夜話
要怎麽做公主她才不會欺負我?.
“你讓我進去,讓我進去!”薑帛在梧桐宮外和荊泉幾乎快動上手,“公主剛才已經原諒過我,不可能不讓我進去,假傳禦旨是死罪,你趕緊讓我進去!”
荊泉:“薑帛,你別仗著自己是縣主就胡作非為,公主已經下令,不讓你踏入梧桐宮。”
“我不信。”方才明明道過歉的,怎麽可能這麽快變卦,“你讓她出來見我。”
荊泉快被氣笑了:“薑帛,你以為你是什麽人,公主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還讓公主來見你,臉怎麽那麽大呢?”
“荊泉。”有人在荊泉身後叫住她,李宴然穿著銀鎧走了出來,月光照在她身上更顯女兒英氣。
“宴然,”薑帛見著熟人,連忙問,“公主真的不讓我入梧桐宮?”
李宴然猶豫片刻,才點點頭:“原話是,面相崎嶇,長得礙眼。”
薑帛愣了愣:“什麽意思?”
荊泉笑出聲:“說你醜得人眼睛疼唄!”
“荊泉!”薑帛再也克制不住,完全將錦囊裡薑子期留給她的字條上的那幾個字拋諸腦後,拽起荊泉的胳膊就是一折。
幸好荊泉武藝不低,立即反應過來,才沒被薑帛將手生生折斷。
“你瘋啦!薑帛!你敢傷我!”荊泉怒道。
薑帛被李宴然攔在懷裡,“梧桐宮外不許喧嘩,你冷靜冷靜。”
荊泉:“李宴然,你放開她,讓她過來,我看她打不打得贏我!”
薑帛掙扎著要從李宴然臂彎裡逃出來:“宴然,你放開我!青鳥大人在上,今天我要不打死她我就出家去青鳥閣當侍者!放開我!”
——“青鳥大人在上,今天我要不打死她我就出家去青鳥閣當侍者!”
好容易青雨能安靜一會兒,忽然腦子裡蹦出這句話來。
真煩呐。
總算讓青雨想起來為何會覺得薑帛的聲音熟悉,原來之前她腦海裡出現頻率最高的信徒就是這個叫薑帛的東西,不知薑帛為何能有那麽多的願望,而且大部分都與她自身無關,專愛多管閑事,旁人跌個小傷都值得她專門跑一趟青鳥閣去祈願,真煩呐……
這若是尋常的噪音,拿兩朵棉花堵住就完事了,可偏偏是浮沉在神識裡的聲音,揮都揮不走。
但青雨還是讓宮人將梧桐殿的門窗全部關起來。
薑帛忽然停下動作,從李宴然身後探出腦袋,看向梧桐殿,見門窗緊閉,燈火通明,終於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公主的確不想見到她,甚至不想要聽見她的聲音。
薑帛不再掙扎。
李宴然見她好似已然放棄,於是試探地松開手。
薑帛丟了魂兒似地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怎麽不打啦?”荊泉喊道。
薑帛:“不打了,我打不贏你,我要去青鳥閣出家當侍者,再見了諸位……”
四周看守的護衛直感氣氛寒涼,大氣不敢出,李宴然和荊泉二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亦未做聲,隻任由薑帛一個人獨行遠去,待身影沒入黑暗,荊泉才說了句:“我賭半錠。”
“兩錠。”李宴然道,“不出一個時辰。”
荊泉想了想,覺得自己沒有勝算,歎了口氣道:“哪天薑帛要是真的出家給青鳥神當侍者,我一定拿全部身家跟你賭。不過現在,我覺得她肯定會出爾反爾。”
……
宮牆之內,繁華不及民間,玩樂不如市井瓦肆。
但青鳥閣的規格卻遠勝民間任何一座青鳥閣。
薑帛從香爐旁取出幾支長長細細的香,在火堆裡點燃,恭恭敬敬鞠了幾躬,再慢慢將香插入香爐,看守青鳥閣的侍者守在外面,此時黃幡晃動的閣內只有薑帛一人坐在蒲團上。
“青鳥神,雖然我常說要出家給你當侍者,可這個世界上還有好多東西我舍不得,請原諒我又妄語,下次我一定言出必行,這次就算了,好嗎?”
青雨枕著手臂躺在床上,看著梧桐殿頂橫縱貫通的房梁,聽著腦海裡不斷浮現的薑帛的聲音:
“我方才是氣壞了,青鳥神,你是最明白我的,我人生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你知道的,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期盼有一天能見到公主。
因為我知道注定有一天我會入宮成為帝衛。
可是她怎麽能不讓我踏入梧桐宮呢?她長得那麽好看,心眼怎麽卻比針孔還小?怎麽對我就那麽壞呢?”
青雨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夜深人靜時,神識裡卻嗡嗡地不住有人講話,起先覺得聒噪,習慣了卻感覺有些意思——雖然說的沒一句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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