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帛靈機一動,當即將箭頭對準天際——
所有人一看她就知道她要做什麽。
但就在她準備放弓之際,不知是不是對危機的本能感知,忽然,她往觀台上某個方向看去——
果然,只見一支箭正準準地對著她所站立的位置。
青雨手中之箭已在弦上。
她與大雁雖非同族,卻同為飛鳥,只要薑帛敢射殺大雁,她便將立刻放箭。
“放下。”青雨冷冷道。
不知薑帛有沒有聽見,抑或是有沒有看見青雨的口型。
但薑帛的箭終於沒能射出去,說不出為什麽,她覺得公主的箭不是在威脅她,而是在警告她:只要你敢放箭,我將立刻射殺於你。
場面非常僵持。
薑帛的箭對準天空,青雨的箭對準薑帛。
在場之人無不費解,且不說薑帛出身顯赫,就說薑帛在青鳥城中的名聲一向很好,昨日被公主威脅揚言死無葬身之地已經夠奇怪了,今日竟又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直接拿箭要射她。
青雨沒有溫度地看著在場所有人,視線甚至比淬光的箭鏃還要冰冷。
“安平,你幹什麽?”矜帝急忙道,“將箭放下!你射帛兒做什麽?”
薑子期此時和霖夫人都站了起來,從薑子期臉上看不出什麽,但霖夫人的神情卻異常焦急。
“你告訴我,你們到底對公主做了什麽?為何公主對帛兒起了殺心?!”
薑子期無辜:“為夫真的什麽都沒做哇。”
霖夫人:“本宮跟你說,要是今日帛兒死在公主手裡,本宮立刻跟你和離,家產田地全歸我,你自己跟你兒子上街要飯去!”
薑璟一臉莫名其妙:“我也什麽都沒做哇。”
薑帛就這麽隔著觀台與青雨對視良久,久到眾人提著的那口氣都已憋得滿臉通紅,薑帛的箭還搭在弓上沒有射出。
大雁都已經飛走很遠了。
青雨這才將手中弓箭扔下地,立刻被宮人連滾帶爬地撿跑。
沒人知道她手上的箭矢是從何處來的,也沒人看到她何時搭上箭的。但在此情形下,也沒人注意到這個問題。
霖夫人向後坐回椅子了,大松了一口氣。
“薑帛,你這箭還射不射了?”荊泉說風涼話似的在薑帛身旁問。
看來今日這統領之位怎麽都輪不到薑帛頭上。
薑帛似乎根本沒聽見荊泉說什麽,她手裡的弓弦崩到最大程度,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的咬牙切齒,可謂真正的劍拔弩張,而此刻薑帛遠遠瞪著青雨,卻見青雨坐了回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突然,薑帛猛地收了箭。
霖夫人立刻遠遠意識到不好,椅子還沒坐熱又立即站了起來。
李宴然離得近,下意識要上去阻止,卻還是慢了一步。
只見薑帛猝然將弓箭放在腿上一折。
哢嚓一聲——
弓與箭同時斷成兩截。
眾人瞠目結舌,連青雨眼神也不明顯地動了一下。
霖夫人捂臉:“耍性子也不看看場合,完了,這女兒是保不住了……”
薑子期卻淡淡道:“不愧是侯府的女兒,寧折不彎,有氣性。”
霖夫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只聽薑子期又加了句:“可惜不彎不足以侍奉天家。”
第4章 錦囊之計
這就叫一見如故。.
在宮門前送別時,薑侯爺將一張字條放入錦囊,然後交到薑帛手裡:“若是下次脾氣再上來,一定先看看為父留給你的字條,以後在宮裡可不能像今日這般任性。”
霖夫人已經懶得跟薑帛再囑咐什麽,送進宮的女兒就當沒生過。反正依著公主對薑帛的態度,還有薑帛這率性妄為的性子,恐怕母女情份到這兒差不多就結束了,“別送了,回去吧。”
薑帛低著頭,知道自己方才太衝動:“阿娘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霖夫人看著薑帛這委屈的樣子,還是不忍心:“你呀你,這次若非你陛下舅舅護著你。可絕不止罰你去掃梧桐殿落葉一個月這麽簡單,我看公主不喜歡你,以後能避則避。
至於帝衛首領之職,當不上就當不上,能保住帝衛這個身份已經很不錯了,以後好好做人。”
“知道了,母親。”薑帛低聲道。
送父母親兄長離宮後,看著他們身影消失在宮牆盡頭,薑帛才慢慢往回走,邊走邊踹地上的小石子。
每踹一個小石子,薑帛都會在嘴裡嘟囔一句:“混蛋公主。”
“蠢蛋公主。”
“虧我還以為她肯定和其他公主不同,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此時坐在馬車上的霖夫人感覺有點想打噴嚏,問薑子期道:“侯爺,您覺沒覺得天好像有些轉涼?”
薑子期搖頭,實誠地道:“沒有啊。”
薑帛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連著自己的母親一起罵了,只聽她繼續邊走邊嘀咕:
“不信青鳥神,你會遭到神靈譴責的。不過我大人大量,這次原諒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青鳥神有多麽偉大。到時候你一定會虔誠地跪在青鳥神像面前,請求青鳥神原諒你今日的妄語——”
“什麽妄語?”
薑帛一直低頭,沒注意自己的去路被一個身影擋住。
“沒當上首領,這麽傷心?”李宴然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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