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年把自己的猜測都告訴了方教授,她需要其他研究所裡的實驗資料,更需要方教授的指導。
可方教授只是慢慢地扶著膝蓋站起了身。
他拒絕了司年的攙扶,只是繞著火盆慢慢踱著步子。
有一刹那,司年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大學的教室,那時她做第一排的過道,方教授也會在她身旁,她抬頭看向方教授略顯佝僂的身影,聽見他如同授課一樣,淡淡拋出一個問題。
“司年呐,你相信永生嗎?”
聽見了這話的司年立馬皺緊了眉頭,還不等她開口,方教授從口袋裡掏出一遝照片,找到一張後,放到了司年面前。
照片上,是一隻透明的水母的圖片。
“這是...燈塔水母?”
司年分不清水母的品種,不過說起永生的話題,這水母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燈塔水母,又叫永生水母。”
“燈塔水母因為形如燈塔而得名,身體透明,中間紅色的那塊,是它的消化系統。”
“它生活在熱帶海域,主要分布在加勒比海,也是目前唯一發現,可以從性/成/熟階段,退回到水螅型階段的生物。這個過程叫做分化轉移,而且從理論上來講,這個轉移,沒有次數限制。”
“換句話說,這種生物,可以無限制地通過‘返老還童’的辦法,讓自己達到永生的目的。”
方教授笑了笑,“你總說自然界不存在的東西,人類社會也不該存在,那永生水母存在,你對人類永生的可能,怎麽看?”
作者有話說:
中秋快樂呀寶子們~
22號才能發抽獎,所以只能發紅包了,在這章評論的寶子們,快來接收來自白白的愛~
第76章 末世篇(26)
喪屍爆發以來, 關於成為喪屍,就是某種形式的實現“永生”的說法層出不窮。
但司年是積極的踐行者, 這種悲觀的自我安慰和她的理念背道而馳, 司年當然不可能同意。
在司年看來,這種說法的傳播,只是因為某些人覺得, 他們對喪屍毫無勝算, 所以才用虛假的謊言來讓自己接受失敗和墮落,這是懦弱的放棄,更是失敗的荼毒!
然而不同於薑艾說出這話時,司年的直白反駁,眼前的人是生物學方面的專家,司年沒辦法把這句“永生”,僅僅當成他的一個玩笑。
司年看著手裡的水母照片,難得有幾分謹慎地回道, “每個物種都有屬於自己的生存方式, 我對水母不太了解,但如果說人類想要通過這種‘返老還童’的方法獲得永生,我覺得,還是不太現實的。”
“詳細說說。”方教授接過了司年遞來的照片, 背後站在司年的右後方。
他看向客廳遠處,牆面上的窗。
那是一扇拱形格子窗,透過藍色的玻璃,能看見了外面已經是白茫茫一片。
莽莽白雪, 無人探知冰冷覆蓋之下的原景原貌, 冷色的雪光透過玻璃, 照在方教授的面上, 一片青光。
“您說過,文明是人類最光輝的象征,文明越發達,人類距離弱肉強食的動物性越遠。文明給了弱者生存的機會和尊嚴,這是文明的饋贈,是人類祖先從使用火開始的淵源。”
“而共同構成文明的,是所有人類的思想和創造,是人類發達的大腦!”
“如果人類真的能夠回到胚胎期重新生長,那麽這個過程中,已經形成的神經元連ʝƨɢ*接必然也會消失,這個人的思想和記憶也都會消失。換句話來講,一個擁有全新身體和思想的人,他在這個集體裡,是不是該作為一個全新的人類存在?”
“這還能稱之為永生嗎?”
方教授對此毫不意外,他把手撐在沙發靠背上,松弛乾癟的皮膚下,是清晰可見的青色血管。
司年深吸口氣,有些急促地開口催促道,“老師,成為喪屍就能獲得永生從頭到尾都是無稽之談!最重要的,還是要趕快找到解決喪屍的辦法!”
“我想,我想找集團裡,所有實驗異常...異常的數據,江市研究所的異常,肯定不是特例,我想,我想...”
司年眼皮越來越重,她用力地眨了眨眼,試圖起身,卻被方教授按著肩膀,跌坐回去,深深陷進沙發的柔軟裡。
“老師,我...”
“不著急。趕了這麽久的路,你先好好休息休息,等你醒了,我們有的是時間討論。”
司年掙扎著要坐起身,期間,沉重的身體不知道碰到了什麽,模糊的意識只聽到一身悶響,她被人架起,氣溫短暫而驟然的冰涼,緊接著,她搖搖晃晃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屋裡,方磐看著被碰到在地毯上的水杯,動作溫吞的走過去,撿起來,藍色玻璃窗外,一輛黑色車子從雪地裡急馳而過,方磐轉身,在司年剛坐著的地方坐下了。
很快,一道略有些沉悶的腳步聲從樓上下來,間隔頻率幾乎一模一樣地,那人走到方教授面前,攏了攏身上的亞麻色風衣,在他對面坐下了。
方教授依舊頭也沒抬地,將手裡那張水母的照片丟進了火盆裡。
火光瞬間了吞噬水母,搖晃的火蛇和扭曲的空氣,讓那隻水母看起來在痛苦掙扎。
對面那人也看著那隻掙扎的水母,喟歎了一聲,道,“看來司研究員果然就像傳聞裡那樣油鹽不進啊,方教授,您有把握能勸服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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