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麽補,拿鹿血補嗎?”南陽明知故問,氣恨在心,忽而腿也不疼了,也不累了,隻想將人按在地上,對,就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忍著氣朝扶桑招手:“你下來,我們好好說說話,我差點命都丟了。”
南陽換了敬語,將您換成了你。扶桑聽在耳中,眼睫輕顫,看著少女雪白的肌膚,自己徐徐朝前跨了一步,少女唇角彎彎,她又朝後退了兩步,少女立即耷拉著眉梢。
“你休想騙朕。”扶桑止步,乾淨的眉眼染著幾分得意,少有的情緒外露。
南陽想起夢裡乖巧中透著幾分軟糯的小太女,眼前的這位長大了太氣人,她猛地一拍水面,仰面怒視扶桑:“那你來做甚?”
“朕想你了,來看看罷了。”扶桑微微一笑。
帝王鮮少說這麽溫柔的話,南陽被迷得失去了心智,睨她一眼:“你下來、讓我親一下,就當還了我的救命之恩。”
扶桑笑道:“那朕的養育之恩,你該怎麽還?”
“容易,我以身相許,給你做皇后,任你欺負,好不好?”
第105章
殿內熱氣氤氳,燈火通明,分不清白日還是黑夜。
南陽一句話讓殿內陷入寂靜中,皇后二字太過遙遠,扶桑聞言後心中悸動,沉默地凝著面前的孩子,而南陽微微一笑,“不可嗎?”
“朕……”扶桑欲言又止,世間對女子多不公平,女子為帝者本就稀少,再添一皇后,只怕天下大亂。
她轉身朝外走去,轉移話題:“衛照回來了,你洗乾淨後立即去看看。”
“就這麽走了?”南陽泄恨,在人即將打開殿門的時候高呼道:“我腿疼著呢,不能出門。”
扶桑腳步微頓,周遭安靜極,她屏住呼吸,壓製心底微末的緊張,道:“那朕自己去。”
衛照陡然回來,讓本就不安定的局勢變得複雜起來,她頓了兩步,回身看向南陽:“扶宜。”
南陽不知所措,“怎麽了?”
“你快馬趕回京城,可好?”扶桑語氣低沉,甚至帶了一絲討好。
南陽迷惑:“為何回京城?”
“朕擔心襄王回京。”扶桑說道。
南陽低笑了,“好,我先回去穩住京城?”
“嗯,你很聰明,不需朕多說就該知曉如何做的,朕信你。”扶桑語氣輕柔,帶著難以言喻的寵溺。
“好,我即刻就回去。”南陽彎了彎唇角,心情也陡然好了許多。
當她沐浴出來,月明星稀,整座宮廷安靜極了,重日重回都已收拾妥當,殺棋殺畫站在廊下,抱著劍說悄悄話。
南陽在裡面待了許久,泉水沐浴後舒緩疲憊,她一出來,殺棋就走過去稟道:“衛少傅並沒有離開,而是選擇一隱秘的地方待了兩日,屬下問過殺琴。殺琴說不知道衛少傅的意思,屬下也不好多問,瞧著他似乎在做什麽隱秘的事情。”
南陽換了一身緋色勁袖袍服,淡淡燭火下,地上映照著她修長的身形,沉穩素淨,月光給她添了兩分冷漠。
她整理了袖口,長發束起,一絲不亂,淡淡道:“她們各有計謀,與你我無關,你四人隨我回京城,即刻就走。”
寂靜的宮廷,繁亂的局勢,都在昭示著什麽事情。
南陽想起老教主交替教主之位的時候,許多人不服氣,甚至想要發動宮變,最後被老教主一一化解。
迎著月光,她笑了笑,面上的冷意深深,四人沒有多問,與她一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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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寂寥,或許是死人的氣息太過冷冽,更顯出幾分陰森。
晉王屍身已入棺,衛照來遲了兩步,她呵斥宮人推開棺木,宮人不敢應承,衛照是出名的溫潤君子,她顯出怒氣,比尋常人更為嚇人。
宮人跪地不敢應承,衛照急得親自去推棺,可她的力氣太小了,費盡力氣也不見棺蓋挪動分毫。
在這時,扶桑踏著月色走來,徐徐說道:“晉王是女子,女扮男裝繼承爵位已然犯了欺君大罪,衛照,你想造反嗎?”
月色灑在地面上,燭火輕曳,再過幾日就是鬼節了。
扶桑的話讓衛照陡然清醒過來,她回身,淡淡地揖禮,雙手緊握,低聲說道:“陛下何其忍心呢?”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雙手因用力而發白,整個身子都在輕顫,說明是氣得不輕。
扶桑淡淡目光掃過,她素來寡言,朝政之下鮮少與人說私事,不說話,身上的威嚴卻讓人不寒而栗。
天子威儀,豈容旁人侵犯。
“衛少傅說什麽胡話,公主已趕回京城,少傅,你這個時候哪裡來的勇氣質問朕?”
衛照怔忪,不覺後退一步,扶桑逼近,微微一笑,道:“朕早就想殺了你。”
衛照眼皮輕顫,屏住呼吸看著面前的帝王,比起上輩子,她現在更像是帝王,心思深、手段殘忍。她猛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讓自己安定下來,態度旋即謙遜,“臣失態了。”
棺木就擺在兩人面前,扶桑眸色淡淡,神色冷靜,不見愧疚更不見心疼,只有淡漠的帝王威儀。
“卿記住這次為好,你做事需想想你的母親、衛家百余人。朕能容忍你接二連三地派人刺殺朕是因為朕心系公主,倘若沒有公主,朕早就將你千刀萬剮。”
衛照是良才,也是朝堂清流,可如今良才如過江之鯽,衛照的才能就顯得沒有那麽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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