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朦朧之中,白木青發現,前方有輪廓顯現,是一個房間,潔淨的窗玻璃,鋁合金防盜門,牆色清冷,一股子冷淡風。
像是公寓,像是酒店,又像是出租房。
窗戶裡透出了光亮,像是指路燈一樣,吸引她走上前去。白木青在黑暗中呆久了,不太適應,伸手擋在眼前,待到慢慢適應後,才完全睜開了眼。
屋內整潔而清雅,深色方桌邊,有一把皮革靠背餐凳,一個女人坐在其上,身著一件素色上衣,留著齊頸短發,肩膀微微耷拉著,有些疲憊,仿佛在等什麽人。
白木青的瞳孔驟然擴大,見到這個背影的瞬間,她的頭腦便墮入煉獄,渾身像被電擊擊中,猛然一顫——她意識到房間裡即將發生什麽,意識到她即將看見什麽。
她立刻撲了上去,去擰防盜門把手,去推窗玻璃,門從裡面上了鎖,窗玻璃整整一塊,無法打開,牆體硬如銅鐵,敲上去全是厚實的悶響。
整間房屋仿若一間囚籠,堅不可破。
白木青慌了神,開始四處找尋,希望能找到尖銳物體,能將窗戶砸破,破窗而入。
她正汲汲皇皇之際,房內的短發女人,像是聽見了響動,忽然站了起來,轉過了身,直直面向窗戶。
白木青看見了房間裡的她,頓時一怔,在那一瞬間,她仿佛被人揪住了脊梁骨上的命脈,渾身神經受控,筋骨再沒一絲氣力,站住不動了。
第56章
谘詢室內氛圍略顯沉重。有來珺坐鎮,除了白木青那種能承包太平洋的浪,其他人見了她都能被鎮住連挪動一下屁股,都變得慎重。
崔明譯有些局促雖然不是公安問話但正式性一點也不弱,得為自己提供的信息負責到底開不得玩笑。
“據說是你追的安鈺?”
“對,我追的她。
“展開來說說吧。”來珺對小年輕的戀愛史毫無興致但為了谘詢治療,她得被迫八卦,此刻已經拿起圓珠筆,一本正經地看向這位前男友。
崔明譯換了個坐姿,但拘謹的姿態絲毫未減仿佛意研所的問話原則是: 你無權保持沉默,並且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為呈堂證供。
壓力之下他認真組織了一遍措辭,開始述說自己的純情羅曼史。
“我第一次見到安鈺是在演講比賽上當時她穿著正裝帶著演講稿就坐我旁邊要改稿子便問我:同學借支筆可以嗎?我被她吸引到了,之後就開始有意無意地關注她。”
來珺適時插了一句:“你被她的什麽吸引了?”
崔明譯想了想,鄭重道:“氣質!她的氣質很獨特,就是你只要在她身邊,就會感覺空氣都是香甜的。”
來珺細品了下這話,若是直接理解,是安鈺有空氣清新劑的作用,還能順帶加點香氛,但往深了理解,那就是“見色起意”——安鈺長相甜美,笑起來時睫毛都帶著閃光,只是最近她很少再笑,連髮型都換了,成了成熟職業型選手,甜美感減了不少。
不過來珺不認為“見色起意”有什麽問題,人類的本質就是追求美好而新鮮的□□,她沒拆穿崔明譯的委婉表達,讓這位被安鈺征服的小哥繼續回憶下去。
“我和安鈺的專業相似,都是金融,上專業課都在自己的學院樓裡,所以偶爾會遇到,再加上我開始關注她,所以見面的機會開始增加,她也漸漸對我臉熟了起來。”
來珺見他表述得相當籠統,隻得進一步確認:“是什麽時候?怎麽見的面?”
“去年10月份左右,其實說是見面,就是遇上了之後,我會給她打個招呼,她會回應,一來二去就熟了,開始主動和我打招呼了。”
去年10月份,來珺記下這個時間,和今年8月份,也隔得不遠,他們居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相遇——熟悉——交往——分手,這一系列高難度的操作。
“所以之後你們在一起了?”
說到這裡,崔明譯不太自在,好像這是段難以啟齒、說出丟人的經歷。
他點了點頭,忍不住問:“安鈺她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要問我和她的事兒?這都已經過去很久了,而且這段感情經歷,真的對她影響不大!”
來珺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揪住了他話中的一點,開始細挖:“你怎麽知道影響不大?”
“這……”崔明譯噎了噎,臉憋得有些紅,“既然這次談話是保密的,我也就直說了,其實當初我追她時,她拒絕了我,但我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就和她打賭說,和我在一起三個月,我抱保準會讓她喜歡上我。然後她就答應了。”
來珺沒再記錄,食指和中指就夾著圓珠筆,筆尾堪堪搭在冊子上。聽他這麽一說,她怎麽覺得,安鈺答應和他在一起,不是想用戀愛滋潤他,而是想用無情的事實澆醒他?
“可是最後是你提的分手?”
崔明譯點頭承認,“對,我提的。”
“對自己沒信心了?”
崔明譯皺著眉,在無邊眼鏡的襯托下,他嚴謹的學霸氣質又添了一層,保留著分手後最後的驕傲。
“怎麽說呢,我當時真的很喜歡安鈺,認定了就是她,就算追她比連發十篇C刊還難,我也會咬牙堅持下來,但是……”
崔明譯目光中帶著失望,呼出的氣都濁了幾分,“……正式和她交往之後,我發現她其實判若兩人,並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安鈺,我認識的那個安鈺,明媚、活潑、善良,但是和她在一起後,我發現她時不時就會憂心忡忡的,好像總有煩心事兒,有時候脾氣爆棚,會摔東西,會亂抓頭髮,看任何活物都不順眼。我問她怎麽了,她甚至都不會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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