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串硬核組合,組成了支硬捶,把任何作假的可能性,都給錘得一乾二淨。
來珺腦子裡發糊,神經世界裡的無力掙扎,再一次湧上頭顱。出了市局大門後,她不想回總研所,想一個人靜靜,尋求片刻喘息的空間。
“高所長,麻煩你讓司機去信義花園吧,我想回家看看。”
……
來珺的手機裡,積有無數個來電和長篇信息,她不消看,就知道來自於白木青。但是下決定時,她說了不想被打擾,所以所有信息來電,她一律不回,權當她們已經死了。
可是現在,因為得知真相,帶來了巨大的斷層感,由此也引發一種前所未有的“不真實感”。她執著地想回家看看,去回顧過往生活的痕跡,尋求一絲熟悉的安慰。
雖然說是想一個人,但高蔚來擔心她精神狀態不穩,所以還是跟了上去,不過給了她私人空間,就在門口等候,隔了扇薄薄的房門。
可能是防備總研所的人,白木青等人換了地方,不知躲去了哪裡。總所的所有活動都光明正大,一相對比,另一方卻顯得畏畏縮縮起來。
來珺走進房間,發現原本熱鬧的屋子,空曠得不成樣子,落寞之中,也給了她寧神體會的機會。
房屋中,往日的痕跡歷歷,櫥櫃裡洗得發亮的瓷盤,遙控器盒的花邊布穗,臥室裡的純色枕套……一切還殘留著家庭氣息,還彌漫著白木青特有的溫暖。
但是為什麽一夜之間,這股氣息卻變得廉價?仿佛是地攤上買來的香水,過於劣質,聞進肺裡都嗆得難受。
來珺坐到了沙發上,身旁空蕩。如果白木青還在,見她愁眉不展,一定會湊到身邊,等著她說出心事,在聊天中就對症下藥,為她排了憂解了難,完事了還作一番妖,氣得她一樂呵。
她還記得意識入侵前夕,白木青拉緊她的手,對她說的話:無論發生什麽,一定要相信我。
可是現在鐵證如山,她該拿什麽去相信,拿著公安局裡,那一摞白紙黑字的卷宗嗎?
來珺犯了難,一方面是情感上的偏向,一方面卻是鐵證上的碾壓,將她逼到了最後關頭,急需給出立場來,這將決定白木青一行人的命運走向,也將決定“死結”一案的最終發展。
她滿面淒涼,從兜裡摸出那朵白蘑菇。往日她一直戴在脖間,但從昨晚開始,就收進了衣兜,準備舍棄,但還是沒舍得扔。
在她第一次出門去總所上班時,白木青給她戴上了這朵蘑菇,一為思念,二為辟邪。蘑菇蓋上綴有黑色斑點,渾身圓滑,乍一看像是牛奶巧克力的脆殼,而來珺小心翼翼,沒讓它沾上一點汙漬,如今看起來,仍是才戴上去那般純淨,像極了一顆赤子之心。
能給她這顆赤子之心的人,怎麽會藏汙納垢呢?
來珺目光出神,來回撫摸蘑菇頭,忽然感覺手裡一動,那蘑菇頭向右旋了旋,似乎可以擰動。她的注意力一頓,聚起神來,一手固定菌托,一手開始旋轉菌蓋,不久蓋托分離,露出了內部的洞天。
原來蘑頭中空,在蓋頂藏有一個黑色小圓珠,後面後拖了兩條線圈,與小方盒連接。來珺的大腦有瞬間刺痛,她擰起線圈,提到眼前細細打量,最後看到那圓珠前端閃亮,仿佛一顆金魚眼珠,正盯著她的面龐描摹。
一瞬間,她所有的思緒聚集,又猛然炸開,化成一串煙花,在腦子裡響得辟裡啪啦——白蘑菇裡有微型攝像頭,偽裝成了菌蓋上的黑點斑點,監視佩戴者身邊的一切。
——白木青一直在監視她,監視她的一舉一動,甚至還竊取了總所內部的布局和資料信息!
難怪她那次進實驗室,白木青瘋狂地給她發消息,原來是摘掉了監視器,她無法察看內部環境,於是心急如焚,亂了陣腳;也難怪她每次回家,菜都才熱好,白木青像是精準掌握了她到家的時間!
怔忪了半晌,來珺手指一松,攝像頭掉到地板上,她抬起右腳,磨砂短靴一抬一放,力道到位,那顆黑色“眼睛”發出一聲脆響,轉眼就在腳下四分五裂,碎得不成樣子。
這聲響動在屋內驚心,卻沒能穿過防盜門。門外,高蔚來身子前傾,不敢走動,甚至不敢分神,凝神傾聽動靜,生怕生出什麽意外,但沒讓他提心吊膽多久,來珺很快從門裡衝了出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頭顱上揚,眼睛瞪得發怔。
“我們現在就回所裡!你把我的記憶解開,讓我親眼看看她對我做了什麽!”
第162章
對於記憶的開啟高蔚來一直抱保守態度,他見識過當年的慘烈,所以再次接觸時越發小心翼翼怕將來珺又推下崩潰的深淵。
但是來珺一臉決絕,盯著觀察室的天花板視死如歸——就算大門打開回憶會將她撕扯得粉碎,她也在所不惜。往事一直窩藏在大腦深處見不得日光,還不如刨出來乾淨該消毒就消毒,該焚燒就焚燒,一直埋在腦子裡,想想都覺得不舒坦。
“您當時沒有徹底清除,是不是也是想到有今天我需要重新認識清楚?”
高蔚來幫她佩戴監測器電極夾,把電線理順,“不是當初我清理了有關柏情的大部分回憶,本來想一鼓作氣全部處理但你的神經世界才經受了重創清憶也會造成損傷而越痛苦的回憶在大腦裡扎根越深清除起來就越困難考慮到你的身體狀況我不得不終止了清除計劃,將關鍵回憶封閉起來,不影響你的正常生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