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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8日,大年初七,春節假期後返工的第一天。死結調查小組非常厚道,在愉快的假期之後,才向公安局、管理司和意識委員會發出了舉報信息,但也非常不厚道,這新年一來,就讓人家收到了如此重磅的消息,喜慶的氣氛消散得一乾二淨,只剩下熱鍋上亂轉的急躁。
其實論收到對總所的舉報,市局和管理司也算是有經驗之人,四年前就經歷過一次,鬧得焦耳爛額,但好在最後順利解決,取得了另各方滿意的結果。既然有了經驗,他們如今應該風雲不驚了才對,可是壞就壞在,這次的舉報,推翻了之前的“滿意結果”,證據列得有模有樣,光看就讓人出了一脖子的汗。
這次舉報,因為涉及到三名意識師的實名舉報,而這三名意識師,又來自上安、滬安和珞玉三地意研所,影響范圍廣泛,引起了三個機關的高度重視,於是調查也來得轟轟烈烈。
這次的調查,兵分三路,市局、管理司、委員會,依次進行,又同時整合,匯總信息。
首先,市局詢問了來珺,了解她要上報的事實。
來珺作為受害者,當年卻被認定為“精神失常”,所說的話沒有法律效力,所以這次進詢問室,是她第一次進行完整的陳述,述說當年的經歷。
作為案件中最大的受害者,陳述遭遇時,來珺非常客觀,發揮冷到冰點的性格優勢,給非人的經歷都降了溫,理智到像是在陳述書中案例,但也因為沒有摻雜過多的情緒,陳述的內容顯得格外可信,似乎連標點符號都經過字斟句酌,全是真理。
警方取得她的陳述後,大為震驚,是那種震碎三觀的震驚,調查此案的警察,幾乎是當年的原班人馬,由副局長薑元緯作為組長,一手處理。
取得來珺的陳述後,就需要落實,緊接著由意識委員會出馬。因為本案涉及到意識領域,所以不管是在偵查、審問,甚至是審判的環節,都需要委員會的幫助,進入到神經世界檢查取證。
這次檢查由副會長楊遵牽頭,和幾個會員一起,簽署了檢查責任承諾書,深入到來珺的大腦之中,查看當年的回憶。
他們檢查了來珺的神世結構,閱讀了相關記憶,驗證了相應損傷,加班加點了兩天,退出之後,寫出長達三千字的神世檢查報告,洋洋灑灑,事無钜細。
報告中,主要論述了三點:
受害者的回憶,與陳述相符,總研所非法囚禁,並製作幻境,對其進行記憶干擾和精神折磨;
受害者的大腦結構遭到破壞,是由於強行擠壓和移動記憶造成,這與受害者陳述的“死結”相符,該損傷不可逆轉,如今雖然記憶恢復原位,但人格的變化依舊不可恢復;
受害者的神世中,殘留有情感衝擊造成的損傷,這與受害者對“死結”開啟的陳述相符,目前損傷大部分已經修複好,殘留的損傷,需要長期的移意治療。
除了檢查來珺的大腦,委員會的責任,還不止於此,因為舉報中還提到了重要一點,是總所違規使用新技術,改變來訪者的神經世界,破壞原有人格,後遺症明顯。
四年前柏情的舉報中,也有類似的指控,但是委員會進行過調查,在來訪者的大腦中,沒有發現可以定罪的證據。
但是這一次,來珺和白木青進入過高蔚來的大腦,來珺還深入到了敵方陣營,參與到新技術的研發,獲悉了“新意”的使用方法,從而知道它在神經世界中,會留下什麽樣的蛛絲馬跡。
這次舉報和詢問中,來珺就給出了具體的說明:死結建立之處,會有特殊的標志性痕跡;新世界建立後,神世中會出現標志性的變化;受害的來訪者大腦中,會有相似的神世模型結構。
委員會根據來珺的指引,一條一條分點調查,最後果然找出了端倪——幾個總研所治療過的來訪者,神經世界具有雷同的相似性。所有的來訪者,起初都是“問題人士”,但是經過治療,都會產生質的飛躍,原本的問題一掃而光,甚至連人格都大變樣,像是直接換了個腦子,但是這個腦子,又出奇地一致,擁有標準的三觀,良好的行為規范。
楊副會長再接再厲,帶著會員一起,又寫了一篇五千字的調查報告,結論之處表明,合理懷疑總研所在來訪者大腦中,建造了特定模型,侵犯了原本人格。
來訪者的神世調查報告,同來珺的神世檢查報告一起,遞交公安局、管理司和監察委處理。
閱讀完這兩份報告後,管理司大為震驚,是那種震碎人生信念的震驚,盧波彥還沒讀到一半,偏頭痛發作,鼻煙壺都不好使了,差點一尥蹶子,在工作崗位上英勇犧牲。
他們和總研所同心協力了十幾年,都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本來對高總所長是信愛有加,當初處理柏情一案時,舉棋不定之時,還是參考了高所長的意見,覺得結果皆大歡喜,各方都結局圓滿——市局解決了棘手的案例,管理司解決了意識界的麻煩,總研所解決了名譽上的衝擊。
結果到頭來,這是營造出的太平假象,各方是被總研所給耍了一通?
時隔四年,再度光臨總所時,管理司殺氣騰騰,隔著條街,都能聞著殺氣的濃鬱,似乎緊隨而來的,會是滔天遍地的腥味,血流成河。
監察委和意識委一起,將總所的谘詢材料,紙質本和電子版都調取了出來,逐一檢查。不過這些表面上的東西,總所總能做得格外周到,沒落下任何把柄,找不到使用新技術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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