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了整整一碗,來珺約莫是飽了,打了個奶嗝,白木青抽出紙巾,幫她擦了擦嘴角,只見她把嘴角閉上後,又沒了任何動靜,側顏冰凍,隻余睫毛不時眨動,恢復到植物人的狀態。
白木青情緒上湧,用額頭抵住她的腦袋,雙手環抱收緊,“我要是早知道這場博弈會讓你變成這樣,我寧可不博,倒不如把你留在高蔚來身邊乾淨!”
尤若顏:“你別這麽說,珺子聽到了會傷心的!”
這話說完,本該輪到來珺來接話,但她只是靜謐呆坐,雙耳不聞身邊事,就算白木青和尤若顏當著她的面,哭得死去活來,嚎得撕心裂肺,她也不會有任何動容。
白木青悲愴過後,還是得接受現實。她一抹臉,引著來珺上床休息,但卻見她的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是孫西。
接起後,孫西道了句新年快樂,直奔主題 :“來老師,請問您那邊進展如何,找出治療小浩的辦法了嗎?”
“還沒。”
孫西一聽聲音不對,“請問你是?”
“我是來老師的同事,她最近比較忙,現在在開會。”
“哦,麻煩你讓她忙完給我回個電話吧,我孩子的情況很緊急的。”
“怎麽了?”
“他……哎,他之前是來老師的來訪者,但是現在啊……情況一點好轉也沒有!”
白木青看了一眼身邊安安靜靜的來珺,面無表情回了話:“來老師的情況,也很緊急。”
……
在來珺休息時,白木青給她擦拭身體,現在一切的飲食起居、吃喝拉撒,都由她來負責。從最開始無從接受的震驚,到現在隱忍的傷痛,她做好了一輩子守候照顧的打算。
她不擔心要照顧她一輩子,而是擔心,她連一輩子守候照顧的資格都沒有。
如今只是還沒“東窗事發”,但來珺的母親已經發了信息,要她除夕回家,白木青只能暫時糊弄過去,隱瞞現狀,但是那邊遲早會知道,絕對得跟她拚命,會把來珺帶走,到時候想再見一面都難。
白木青抱住來珺的手,放在鼻邊,每一次鼻息的噴吐,都溫熱了她的手背,但卻無法溫熱她的意識。
冰美人,冰凍的美人……
白木青心想,以前他們總說,來珺是個不鏽鋼冰美人,現在倒好,一語成讖,解凍之日一眼都望不到頭。
外面有了動靜,有人急匆匆進屋來,白木青以為是要將來珺帶走,急忙箍住了她,虎視眈眈盯住門外,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但不一會兒,卻見郝岸和丁冬衝了進來,包還沒有放呢,直接撲到來珺床邊,拉開嗓門就嚎了起來。
“珺子怎麽變成這樣了——”
“珺子我們來帶你回家去,你睜眼看看我們吧——”
郝岸只是張嘴嚎,丁冬更過分,邊嚎還邊晃動棉被,試圖以物理攻擊,把冬眠的來珺搖醒。
來珺“生前”最討厭別人嚎,如果現在有意識,肯定一把驚坐起,把他倆趕到廁所裡去,嚎乾淨了再出來。但兩人嚎了一曲二重奏,都不見人起,心裡徹底涼透,終於沒了聲,看向白木青的眼神變得複雜。
“阿青,珺子為什麽會突然失智?原因是什麽?”
白木青靠窗站,給他倆讓出了位置,一時間不知從何談起。季賢在門邊看著,插了話:“這是咱們需要共同解決的問題,阿青現在也很難受,我們先出來吧。”
季賢和許諾伊他們一樣,屬於白木青的團隊,這次聽說出了事,急忙帶著郝岸和丁冬趕來支援,人多力量大,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不能讓白老大一個人扛著。
他本來想讓兩個人單獨相處,但白木青卻決定開會。她的意思很明確:既然人都齊了,就把情況理一理,團隊要乾活就乾活,要解散就解散,給個正式的宣布。
“2月5日晚上,我們對高蔚來的大腦,實行了入侵計劃,目的是在他的記憶大樓中,找到他建立死結、開創新意療法的原因,並借此改變他的想法。全程除了一些插曲,基本順利。退出後,來珺的精力消耗太多,昏睡了兩天。醒來後,她意識狀態還是正常的,但是之後她就問了我一些關於往事的問題,期間就突然失去了意識,我移入她大腦中查看,發現原來封存的大門不見了,世界受到了衝擊,意識場不知去了哪裡。”
季賢:“會不會是封存的記憶被打開,往事對她的衝擊太大,超過了她的承受能力,把神經世界都破壞了?”
許諾伊撐著下巴,愁雲滿面,以往花枝招展的她,這幾天素面朝天,妝沒畫就來了,當眾展示自己黑眼圈的濃度。
“應該不是。往事的衝擊力確實巨大,但珺子在神經世界裡,已經經歷了一波,而且被高蔚來給安撫住了,移回到自己的大腦之後,就算再有反應,也達不到破壞神世的程度。”
白木青閉上了眼,連續幾天的夜不成寐,讓目光都發酸,所看之處都晦暗一片。
“所以現在無法確認失智的原因,更無從治療,或許只有高蔚來才能治好珺子,但他拒絕配合,態度非常堅決。”
“啊這……不會吧,咱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嗎?”郝岸雖然還沒了解全貌,但一聽這話,馬上感知到事態的嚴重程度——若是只有高蔚來能治,那他們的軟肋,就完全掌握在他的手裡,之後還不得全部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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