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珺昏睡期間,卓嫣一直守在她身旁,寸步不離,生怕她再無緣無故地丟了。她和警方檢查了來珺的身體,並無外傷,而且醒來之後,雖然狀態脆弱,但總體還算穩定,能夠正常交流。
兩名女警身穿便裝,頭髮都綰得乾淨利落,打開了錄音設備,在床邊坐下。
“來女士,你和柏情,一直住在501房對嗎?”
“嗯。”
“12樓的0B房,你有去過嗎?”
來珺反應了一陣,搖頭。
“那在你失蹤期間,你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
“我忘記了,這幾天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像是醒著,又像是睡著了。”
“在這幾天,你有見過柏情嗎?”
來珺點頭,每天都可以看見。
兩位刑警對視了一眼,不動聲色,“柏情限制了你的人身自由,將你關在了房間對嗎?”
來珺愣了片刻,緊接著點頭。
其中一名女警友善提醒:“你要是肯定的話,可以說出聲來,我們需要記錄下來。”
“記錄什麽?”
“記錄陳述,可以用作定罪的證據。”
聽了這句話,來珺怔了許久,好像記憶模糊,在等著腦中的碎片組合。
漸漸的,她皺起眉頭,臉色更顯蒼白,她四周張望,見到熟悉的床鋪,熟悉的衣櫃,熟悉的燈具,但是沒有見到熟悉的面孔,本該在房間裡的柏情,不知去了哪裡。
“柏情呢?她現在在哪裡?”
問話的警察,剛想說出實情,但卻見她情緒異常,不像是支持逮捕的樣子。
“她現在暫時回避了,等我們先交流完。”
“你們把她拘留了對不對?”來珺雙目圓睜,竟問出了質疑的態度。
負責記錄的警察抿了抿嘴:“她現在犯罪事實確鑿……”
“你們不可以抓她的,她什麽都沒有做,”來珺絮叨著,話裡帶上了鼻音,“是我請了病假,是我自己在家裡不出門,身上的傷都是我自己弄的,我生病了,沒有力氣,走路總是摔倒,所以身上青青紫紫的……”
“你摔到哪裡了?哪裡的傷?”警察壓低了聲音。
來珺翻找了一下胳膊,又看了看脖頸,都是完好無損,她忽然翻身下了床,去抓對方的胳膊。
“對,我身上沒傷,我一切都是好好的,所以柏情什麽都沒有做,現在把她放了吧,快點把她放了!”
“她有沒有罪,會由警方來判斷,你好生配合就行。”
“好,我配合,你們把我帶去公安局吧,我和你們說清楚,我可以作證,證明她沒罪!”
說著,來珺拿起大衣就披上,頭髮都沒扒拉,就往外面走。卓嫣上前抱住了她,鼻子酸了幾酸,還是盡量保持了鎮靜。她想起了總研所的囑托:被害人醒來後,可能會記憶錯亂,神志不清,袒護嫌疑人,這時要保持冷靜,不要和她起正面爭執,安撫住她的情緒。
“不是的珺子,柏情沒被抓,她只是見警察來,到外面去回避了。”
來珺不信,指著那倆靠邊站的警察,“可是她們都來搜集罪證了,她們都記下來了!”
“沒有的,她們是見好幾天聯系不到你,擔心你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所以來問問,等確認後再決定要不要傳喚。”
“那學姐現在在哪兒?”
“她在外面,之後會回來,我們先在家裡等她,你現在身體不好,出去別又傷風了!”
卓嫣耗費了許多力氣,最後拉著兩個警察點了個頭,才把來珺安撫住,安靜在家等柏情回來。
……
已經過了三天。
在委員會成員的陪同下,警方試了許多辦法,都沒能讓來珺說出實情,她昏昏醒醒,迷迷糊糊,有時前言不搭後語,有時又分不清前因後果。
但唯一不變的是,她堅信柏情無罪,堅信她是個大好人,還堅持要和她見面。
三天沒見,卓嫣的哄騙已經不管用,來珺變得狂躁,她什麽都不聽,就在屋子裡亂找,從床底找到門後,從臥室的衣櫃找到廁所的馬桶,一直在找柏情的身影。
最後,她無論如何都要去公安局,要去作證。
許久沒理發,她的頭髮又長又密,雜黑濃鬱,垂蓋在臉側。而臉頰又瘦削得顯目,被一層蒼白的皮膚包裹著,膠原蛋白跑得一乾二淨,只剩兩雙眼睛裡的偏執。
警方見她精神已經失常,便放棄了從她那裡獲取線索,準備另尋他法。但離開時,卻遇到了困難,來珺抓住女警的胳膊,非要跟著一起走,她嘴裡絮絮叨叨的,生怕這次離開後,就再也不找她問話了,連見警察的機會都斷了。
一時間,三方在門口爭執了起來,警方要離開,來珺不讓他們離開,拉住其胳膊,而卓嫣又環住她的腰,要往裡抱。來珺看著瘦,但真的使出全身力氣,愣是僵持了許久。這些天,她為了展現自己精神正常,為了確保自己的證詞有效,一直忍住了沒哭也沒鬧。但最後被卓嫣往裡拖,眼看著要松手了,她肚子岔了氣,顫抖著哭了出來。
“嗚嗚嗚……你們就是把學姐抓走了……你們把她抓去了……還騙我說沒有……你們不讓我作證……還不讓我和她見面……嗚嗚嗚……太可惡了……你們太可惡了……嗚嗚嗚……”
卓嫣緊緊箍住她的腰,不讓她掙脫,也差點哭起來,“沒有的,你去警察局幹什麽,柏情現在在意研所,她在和高所長談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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