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不僅承擔了主持的任務,還有開頭的大任,男人深吸一口氣,開始發言:“各位好,我叫方長慶,本地人,三年前搬到了這裡來,因為家住得近,所以經常來閱讀。我是一家公司的高管,因為職業的關系,我主要是讀關於經濟管理類的書籍,就在這一片區域。”
方長慶指了指不遠處的書架,“我今天下午四點就到了,一直都在這片閱覽區,相信這位朋友可以作證。”
說完,對斜對角的男孩笑著頷首。
“對,是的!方先生一直坐我對面,全程沒有離開過!”
男孩腦袋一支棱,非常積極,畢竟給對方作證,就是給自己作證——能知道對方沒動,那肯定自己也沒挪窩。
眾人聽完方長慶的陳述,算是徹底將他排除了嫌疑,不過都感到一陣壓力——這就是傳說中的內卷嗎?連自我陳述都卷成這樣,說好的隻說時長、時間和目的的呢?
因為開頭過於“卷”,接下來沒人敢輕易接話,生怕說得不夠豐富多彩,一對比之下,成了第一個嫌疑人。不過那名青年女子一看就博學多聞,稍微一醞釀,就接過了發言棒。
“各位讀友大家好,很高興能和大家齊聚在這裡,我叫齊研,是隔壁大學大三學生,平時偶爾查閱專業論文,今天來主要是為了複習,為了期末不掛科。六點多才到這兒,一到就關門了,我要是知道自己運氣這麽好,就不來複習了!”
有人問:“你什麽時候期末考?”
“明天。”
“那豈不是很急?”
齊研往椅背上一靠,有種掙扎後的躺平,“對呀,入侵者掛不掛我不知道,反正明早要是出不去,我是真的要掛了。”
她說完,在場眾人流露出惋惜,但實則有點幸災樂禍,瞬間起了壞心眼,都想再拖上一拖,拖到這位女大學生掛科了再出去。
來珺從側面打量,心裡泛起嘀咕:這穩中帶皮的說話風格,她怎麽這麽熟悉呢?
在齊研的帶動下,氛圍松緩下來,沒了“內卷”的壓力,眾人開始逐個介紹。被困在這裡的人並不多,有三十三個,但也不是個小數目,而且介紹都大同小異,眾人聽到後面,紛紛乏了,除了印象最深的開頭那幾個,其他的都分不清誰是誰。
不過來珺都用心記著,而且必須記住——作為這場狼人殺中的狼,她需要找出最弱的平民,將懷疑引到他身上,充當她和阿青的替罪狼,結束這場捕殺。
聽了十幾個下來,她發現坐對面那個叫張莉的女人,符合她的“替罪狼”畫像:性格平平,口齒一般,吐字吐詞有些生澀,像是性格內斂,又像是心裡含虛——這也符合一般大眾對入侵者的畫像,不過分突出,善於偽裝,但難免露出破綻,留下狐狸小尾巴。
最關鍵的一點是,以她的性格,當被指認為嫌疑人時,會過分緊張,會語無倫次,會顧此失彼,無法為自己做出有力辯駁,最終只能讓“入侵者”的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
來珺心裡有了預備人選,若是之後要推出一個,可以咬她。
在座的諸位,除了白木青,其他的都是高蔚來的腦細胞,都是來珺的敵人,不管弄死哪一個,她都在所不惜。
依次發言,來珺是第二十八個,介紹完之後,卻遭到了打斷。
最後的那個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臉狐疑:“不好意思秦小姐,大門關閉之前,我看到你在導航台邊,導航台一般是給新讀者用的,這說明你應該是第一次來吧?”
這個質疑,如同在綿長的蚊叫聲之後,突然來了個巴掌響,瞬間勾起了大眾的精神——正愁沒懷疑對象呢,現在終於冒了個出來。
從半透明者,一下子衝到焦點位置,來珺的手心積了層汗,不過好在有面癱神功護體,她睫毛輕輕一掠,將目光切移到質疑者身上。他穿了件寶藍色毛衣,與黃色的桌面對比襯得鮮豔,但面上的焦急也是鮮明,雖然是質問別人,自己也出了汗,鼻頭亮晶晶的。
來珺就這麽盯了他少晌,直盯到他渾身不適,才不緊不慢給了回復:“這麽看來,這位先生倒像是新人了,導航台是只有導航功能嗎?不是還可以查詢書籍區位嗎?”
高氏圖書館的導航台,集三大功能為一體,一是全方位總覽,了解整體分區結構,以及圖書館的歷史介紹;二是查詢公共設施,新來的讀者可以通過指引,找到茶水間和電梯等;三是圖書定位,通過輸入書名書類,可以定位到圖書所在書架。
這是尤若顏給導航台的介紹,幾年過去了,肯定有所升級,不過舊有的功能應該沒丟,來珺於是賭了一把,說得煞有介事。
她輕描淡寫地一撥,將嫌疑化解,順帶給轉移到了對方身上,男子吃了癟,連忙道歉,“這個我知道的,我常來,當然知道的。不好意思,我就是問一下。”
來珺松淡一笑,接了他的道歉,“沒事,你不用這麽緊張,擦擦臉上的汗吧。”
又是不著痕跡的暗示,眾人的注意力,越發集中在這名質疑者的身上——他為什麽會緊張?明明是他質疑對方,他為什麽反倒緊張?
這番插曲過去,又開始輪流,風水輪流轉,輪到質疑者的時候,其他人開始提出疑問。
“馬文先生,大門關之前,我看到你在那邊的一排書架邊走動,是在找書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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