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在找哲史類的書架。”
“可是你剛剛說,你常來這裡,按理說對書架的類別,應該是比較熟悉了,而且你也說了,知道導航台的圖書定位功能,為什麽還會尋找書架呢?”
馬文的心理素質不太好,聽到這聲質疑,臉上的汗就跟噴泉似的,瘋狂往外冒,手裡的紙巾擦了幾次,浸了半濕。
他也知道自己的失態,先調整了情緒,深呼幾口氣,拿起書本扇了扇,再次道了歉。
“不好意思,暖氣太足,我今兒穿多了,真有些熱……”
來珺從包裡取出紙巾,放桌上給他推了過去,同時心裡暗嘲,這人估計也是新來不久,還不太熟悉,但是剛剛嘴急,順口說了自己是常客,本來想質疑別人的,結果給自己挖了個坑,何苦來呢?
高蔚來一個聰明絕頂的人,要是知道他蠢萌成這樣,還不得半夜做夢都在開培訓班,提高自己腦細胞的綜合能力素養?
這位略顯單蠢的馬先生,深呼幾口氣後,給出了解釋:“是這樣,我以前是愛讀雜志小說,最近想陶冶一下情操,所以到哲史這一片來了,至於為什麽沒使用導航呢……它確實會給出定位和路線圖,但這圖書館裡彎彎繞繞,路線圖不太好記,我覺得還不如自己挨個找過去,也不趕這一分半秒的。”
這解釋還算像樣,暫時揪不出毛病,大家暫時放過了他,但因為他是最後一個,介紹完之後,就該進入下一個環節,可是下一環節是什麽呢?
剛剛質疑馬文的桂正行,快速出了主意,“這樣吧,大家覺得有什麽疑問,就現在在台面上問,把可疑點都呈現出來,也給對方一個解釋的機會,方便大家最後鎖定人選。”
來珺一聽這提議,就感覺不妥,她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台面”上就熱鬧起來:相當於進入到“大家來找茬”環節,一丁點的小問題,都能被無限放大,成為懷疑的焦點,大談特談一番。
如果說之前,來珺、馬文和桂正行,質疑得還算客氣,那這次混戰,鋒芒漸漸顯露,眾人針鋒相對起來——
“誒,你剛剛怎麽說話磕巴了?”
“我在思考怎麽了?你說得那麽順暢,是不是事先就想好的呀?”
“你來了這麽久,怎麽不看書呀?”
“我在考慮看什麽,倒是你,不是搬水泥的嗎?會看繡花藝術?”
達到高潮時,形成了五人多角戰,她懷疑他懷疑他懷疑她懷疑他,最後都不知到底是她懷疑了他,還是他懷疑了他和她。
原本祥和的圖書館,淪為口角決鬥場,像是成列書架旁,新開了一家生意旺盛的菜市場。
來珺本來討厭聒噪,但也樂得這樣混亂,越是混亂,對她就越是有利,在混亂之中,她不動聲色觀察齊研,只見她也跟看戲似的,欣賞眾人撕來撕去,時而撐著下巴,時而撓動耳朵,一會兒覺得她有道理,一會兒又覺得他胡說八道,活脫一名看熱鬧的場外觀眾。
方長慶終於忍無可忍,抬手拍下桌面,拿出了主持人的威武,“大家停一停,這樣說也不是辦法,根本理不清!這樣吧,我們還是像剛剛那樣,挨個接受質疑,大家把每個人的疑點都記一記。”
說完,他又起了頭,“從我開始吧,大家對我有什麽疑問嗎?”
問完,一片鴉雀無聲,來珺心裡清楚,他是最不像入侵者的那個,一路維持秩序,以大局為重,還不偏不倚,照顧到了每一個人,要是明早能如期出去,大家都得感謝他,叫他半個“救命恩人”。
可畢竟是找茬環節,就算是精光的雞蛋,都能被人挑出骨頭來。齊研坐得松散,瞅了她一眼,笑道:“你那麽聰明,如果是入侵者,那現在的局勢,就全在你掌控之中了。”
這話說得語氣俏皮,像是玩笑,又像是陰陽怪氣,懷疑他“賊喊捉賊,轉移視線”。
方長慶當即回過味來,柔中帶剛地懟了回去,“我確實聰明,但我不會是入侵者,入侵者不會讓大家有條分縷析的機會,而是會把現場攪亂,趁亂脫身。”
這話答得巧妙,讓唯一的疑點也分崩離析掉,同時還婉轉動聽,把在座諸位給罵了一遍——剛剛吵什麽吵?中了入侵者的詭計都不知道!
齊研笑得燦爛,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同時往桌前一靠,誠懇發話:“輪到我了,來吧,有什麽問題呀?”
來珺思量了一下,其實若真細剖她的自我介紹,還是能找出疑點,比如:你大學裡不是有圖書館嗎,為什麽偏偏到這兒來?你書包裡裝的什複習書?拿出來給叔叔阿姨們看看?
但這些疑點她都沒提,當做沒發現。
相比於自我介紹,質疑部分進行得格外漫長,一問一答就足夠費時,還有來個幾十個回合的,開成了個辯論大賽。
最後現場的氣氛,已經緊繃到了極點,若不是還有幾個脾氣和緩,一直在穩定大局,估計辯論大賽要變成吵架擂台賽。
沒想到依次接受質疑,最後還是出現了混亂,因為無法統一意見,幾乎每個人都有懷疑對象,而且還不止一個。
方長慶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露出了急色——錢館長讓他們今晚找出入侵者,也就是要確定一個人選,可是現在是確定了一群人選,並沒有誰嫌疑最大,也沒有誰能完全排除嫌疑,再這麽耗下去,會不會被錢館長當成團夥作案,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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