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醫生的手總算從口袋裡拿了出來,扶了扶眼鏡,“我和其他醫生開了個病情討論會,我們懷疑,易醫生是陷入到了一種昏迷與睡眠的邊緣狀態,不完全是昏迷,因為疑似有夢境存在,但也不完全是睡眠,因為無法喚醒他。”
郝岸上前了一步,他現在總算理解,傅覽之為什麽要恭請谘詢組大駕。
“所以現在需要有人移入他的大腦,查明他頭腦裡的狀況,在神經世界裡將他喚醒,如果不能喚醒,便需要嘗試查看他的回憶,尋找他妻子的下落。”
張若峰見郝岸總算悟了,忍不住點頭,像是卸下了一袋重任,之後的接力棒,便轉交了谘詢組手裡,轉而由他們賣命奮鬥。
他正想開口,給2組加油鼓勁,來個振奮人心的高能量發言,結果本來退到一邊的家屬,實在是控制不住了,衝上來就抓了來珺,比見了開顱做手術的醫生還亢奮。
“你是意研所的老師吧,你是吧!請你一定要得到我媽媽的消息,越快越好,不論多少錢我們都可以給的,我們只要求時間,其他的都不考慮,你一定要保證速度啊——”
這位家屬只是嗓門極大,但好在不抓著人晃,來珺視野穩定,看清了她的模樣——二十六七,素面朝天,看起來幾天沒合眼,黑眼圈都腫了起來,和眼袋合二為一,像在眼睛下掛了倆茄子。
聽她的稱呼,來珺便知曉,這位應該就是易雙全的女兒易笑,一邊要看護臥床的父親,一邊又掛心著下落不明的媽——簡直是雙慘臨門,慘到家了。
雖然被她嚎得腦瓜子發麻,但來珺也沒生氣,由著她嚎出來發泄一下,省得憋出病來。
易笑攥著來珺的手,鼻涕眼淚飛速冒了出來,不過聲音倒是清晰,聽得聲聲刺耳。
“我媽她失蹤前,已經走不動路了,整個人又枯又瘦,全靠醫院的設備和藥物撐著,要是再不把她送回醫院,那就是在殺人,是在殺人啊!”
第93章
易笑的狀態有些失控來珺慣不擅長安慰的伎倆,郝岸正準備上去解難,卻發現從易笑的身後走出了個人身材寬厚模樣俊朗,從後面撫住了她的肩頭將她往後面一帶給來珺讓出個舒適的距離。
“別擔心,別擔心咱們穩住,阿姨肯定很快就能找到的!”
唐醫生見了忍不住跟來珺介紹,這位是易笑的男朋友保聰,是醫院的“常客”,以前陪易笑照顧生病的管華,如今又陪著照顧易雙全。這兩天易笑的情緒幾近崩潰都是他力挽狂瀾,把她從瘋癲的邊緣拉了回來,好歹安撫了住——要不然這一家子可能真的就昏的昏,丟的丟瘋的瘋集齊了各種慘法。
沒多久模范男友保聰又把易笑安撫了住兩人安安靜靜坐到一邊充當無聲的看護者盡量不給工作人員添麻煩。
來珺已經知曉了情況,心裡也當機立斷,接受了警方的移意申請。
定下移意後,病房便移交給了谘詢組,相當於來珺成了主治醫生,而郝岸充當了護士一職,至於丁冬,則負責守門,確保無閑雜人等入內。
這裡的閑雜人等,指的就是易雙全的家人親屬。
移意之前,易笑和保聰又來探望了一次,易笑的焦慮依舊沒有改觀,一個勁問來珺,“手術”成功的幾率有多大?有沒有後遺症?要是手術後還不醒怎麽辦?
來珺被她纏久了,心累,她知道自己脾氣不好,解釋多了,怕跟她打起來,於是退了出去,關門放郝岸。
郝岸進來後,發揮不怕麻煩不怕苦的精神,唾沫存量都耗乾殆盡,總算讓易笑明白:移意不是手術,若是不出意外,沒有什麽後遺症,意識師需要移入,看看你爸的腦子裡正在發生什麽,並且會竭盡全力,去尋找有關你媽的信息。
易笑情緒穩定一些後,簽署了移意同意書,不過又提出了新要求,移意時,她要守在病床邊,一直陪著易雙全,關鍵時刻還能提供幫助。
郝岸抹了一把老汗,感覺下次再做科普時,他得擰一桶水來,裡面再放個瓢,時不時喝一口,補充一下唾沫含量。
“易小姐呀,移意是很嚴肅的,對現場的氣溫、光線、聲音都有要求,我會全程守護,你如果在場,中途進出,可能會增加風險概率。”
旁邊的保聰一直聽著,見郝岸露出了老父親般的辛酸,也跟著勸起來,“郝醫生說得有道理,小笑,我們要不然回去等吧,這個雖然不是做手術,但和醫院的規矩也差不多,我們在反而會給他們添麻煩。”
在郝岸和保聰的聯合夾擊下,易笑終於做出讓步,決定退守到病房門外,臨走之前,把電話、微信、□□都給了郝岸,讓他有時隨時聯系,千萬別跟她客氣!
這過於孝順的閨女一走,來珺才敢出來,耳邊沒了聒噪,她舒暢了不少。
郝岸補充了一大口水資源,望著易笑的身影,不禁生出“同行”相惜之感:“她媽媽住院時,那些醫生護士想要跟她解釋清楚,估計得留一副嗓子備用吧?”
……
這次移意,準備工作複雜,因為易雙全處於昏迷狀態,意識不受來珺控制,來珺和白木青進去後,可能遇到各種情況。
為了以防萬一,她們不僅得熟悉易雙全的身體狀況,還得熟悉他的性格、思維特點、遭遇的重大事件,甚至是全部生平。
警方也是貼心得很,把他的生平都打印了出來,整理成冊。從小學到大學,從實習生到主任醫師,包括感情史,育兒史,興趣愛好史等等,足有一百多頁,直接出了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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