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一部分,來珺和郝岸、丁冬面面相覷,覺得這報復的手段還真是……若與易雙全有仇,仇人就在眼前了,卻放過了他,反而是把他重病的妻子帶走了,這是迂回報復,殺人誅心啊!
郝岸琢磨了一陣,覺得這像是綁架,還是綁架危重病人,性質更為惡劣。
“這兩天,易雙全家裡人,有收到什麽勒索威脅信嗎?”
傅覽之苦笑了一下,看那苦澀的樣子,似乎還巴不得有。
“要是有,我們至少可以確定目標了。現在像是進了條死胡同,查人際關系,沒有進展,查‘不在場證明’,也行不通,因為潛在的仇家,完全可以雇凶綁架,本人並不需要在現場。”
“那可以查到,易雙全帶管華離開後,去了哪裡嗎?”
“不太行,11月13日到15日那幾天,他不僅手機關了機,還把行車記錄儀、GPS定位都給關了,沒給我們查線索的機會。那幾天他家裡人瘋狂給他打電話、發短信,他一個也沒回復。我們現在還在調取周邊鄉鎮路口的監控,但這耗時巨大,不一定有收獲,得同時采取其他行動。”
來珺頷首:“好,那需要我們做什麽?”
“當務之急,是找出管華的下落,因為她有病在身,需要化療,在外面多呆一天,情況就會惡化一分。這事十萬火急,拖不得。”
來珺眉頭一蹙,她明白這事兒急,但她也明白,以谘詢2組的能耐,來了也起不了加速作用,難道他們還能“遠程靈魂定位”,在茫茫人海中定位到管華不成?
見他們集體默不作聲,張若峰進一步解釋:“我們需要你移入易雙全的大腦,獲得有關管華的下落。”
谘詢組3人,再一次面面相覷,不過這次來珺自己就琢磨透了,反問道:“你的意思是,易醫生知道仇家是誰?”
知道仇人是誰,也就是知道了帶走管華的是誰;知道了綁架者是誰,也就能定位到管華的下落。
雖然這個戰術相當迂回,但在所有調查方向都捉襟見肘的情況下,也不失為一個找人的辦法。
張若峰還沒說話,傅覽之便點了點頭,他本就熱情多話,此刻面對老熟人來珺,話變得更多,快成為警方的案情說明代言人。
“沒錯,而且他被送來醫院時,急診科醫生發現,他傷得不重,是中淺度昏迷,才被撞下山時,可能還有些意識,視覺和聽覺還在,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麽。按照現場的足跡來看,有兩個人靠近過失事的車輛,他可能還見過那兩人的臉。”
這麽一來,確實有進行意識場轉移的必要,但郝岸稍微分析了現狀,就覺得不妥,作為谘詢2組的外交代表,他開始進行婉拒。
“這種情況下,移意確實有必要,只是我們一般移意呢,需要在來訪者清醒,或者有意識的情況下。現在易醫生處於昏迷之中,術語叫做‘意識障礙’,腦電波呈現異常狀態。移意的話,主要是探索來訪者的回憶、夢境,或者構建特定的場景,和來訪者的意識場互動,在昏迷的情況下,探索不到邏輯性的回憶,沒有夢境,意識場也無法被喚醒,在這種情況下移意,可能沒什麽作用。”
張若峰和傅覽之耐性還不錯,認真聽他講述,聽完之後想解釋,但對專業詞匯完全抓瞎,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什麽,隻得把醫生讓過來了,助助攻。
過來的是個女醫生,名叫唐如珊,模樣嚴肅,連鏡框都呈方形,更添了一板一眼的味道,但說話倒是挺和煦,見了能進入大腦的來珺,她這個腦科醫生,就像見了遠房同行一樣,目光中帶著好奇的探尋。
“是這樣的,前天易醫生剛被送回來時,腦電圖顯示為貝塔型昏迷,大腦皮層損傷較小,但是腦乾血液循環受損,陷入了昏迷,但是總的來說,傷勢較輕,而且昨天晚上,看守的護士就發現,他的腦電監測儀顯示的畫面,就發生了變化。”
說著,唐醫生帶著來珺她們轉移陣地,到了隔壁病房。
病床上,易雙全雙目緊閉,沒一點動靜,但身邊的監測儀,卻一直不斷變換,波紋在屏幕上方跳躍,呈現病患每分每秒的狀態。
腦電圖中,出現了睡眠紡錘波,腦電活動增加,整體頻率為13赫茲左右——這說明易雙全已經從脫離了昏迷狀態,只是還未蘇醒。
觀察完腦電儀後,來珺再看向易雙全時,更為疑惑了——這腦電波看起來,不像是個昏迷患者該有的樣子。
主治醫生看出了來珺的疑問,壓低了聲音解釋——
“按照監測儀的數據,易醫生過渡到了睡眠階段,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但是他就是無法醒來,我們試了很多辦法,家屬在床邊呼喚他,給他放音樂,聽她妻子以往的錄音,但都徒勞無功。最後我查看了他連續的腦電波記錄,發現他大部分時間處於快速眼動睡眠階段。按理說如果熟睡的話,睡眠會呈周期性,快速眼動睡眠和慢波睡眠相交替,此起彼伏,循環往複,但易醫生他自昨晚以來,腦電圖就是現在這樣……”
來珺沉吟了片刻,期間一直注視著監測儀。
“也就是說,他可能一直在做夢。”
快速眼動時期,大腦在整理接收到的海量信息,是夢境的高發期,正常人晚上睡覺時,是有夢階段和無夢階段交替,而在無夢階段,大腦可以得到很好的休息。像易雙全這樣的,一個有夢階段過後,很快便銜接下一個有夢階段,大腦一直在乾活,這不是遭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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