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安鈺雙目回歸正常大小,指著對面的那人,轉頭看向郝岸:“怎麽是一面鏡子?”
郝岸繼續煞有介事地解釋:“模擬需要,對面必須得有個人像存在,你可以把鏡中人想像成為喻其霖,有什麽話想對她說,現在模擬一下。”
說著,郝岸對她微微一笑,給予鼓勵的眼神,接著便退出來會見室,給了她充分的空間,讓她獨自發揮。
他一走,會客室內重回寂靜,白木青靠牆而立,並不和她交談,活生生站成了個守門機器人,但無形之中,塑造了監獄的森嚴氣息,一股束縛之感,將安鈺禁錮在木椅上,不敢隨意走到走動。
“你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和犯人交談,請注意把握時間。”
提示一出,安鈺後背便是一緊,眼眸抬起,目光落到鏡面之上。在鏡中,她可以目睹自己的一絲一毫,甚至目光移開後,也能感受到鏡中人與自己相對而坐,伸出胳膊,還能握個手,說聲幸會。
見了喻其霖後要說什麽,安鈺已經心中有數,排練了無數遍,已經滾瓜爛熟,不缺這一次彩排,但是此刻面對一面鏡子,卻是手足無措,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過不說話肯定是不過關的,憋都要憋出話來——不然她這樣和喻其霖相顧無言,來珺還不如帶張她的照片去,讓喻其霖盯著看,這樣還省了監聽會見的警力。
安鈺調整了坐姿,坐得越發端正,正對鏡中人影,目光掃過她的眉峰、鼻尖、下巴、衣領,還有胸前的紐扣。
熟悉的輪廓,熟悉的姿態,熟悉的感覺。
安鈺逐漸入了迷,盯著鏡面一動不動,半晌,終於開了口 ,向鏡中那人打了聲招呼。
“好久不見。”
來珺注視著畫面,屏住了呼吸,鏡中的人影,長相秀麗,眉眼溫婉,她唇角揚起,幅度不大,嘴角像兩個圓潤小鉤,掛滿了沉甸甸的溫柔。
鏡中之人不是安鈺,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第73章
畫面不動安鈺一直凝視明鏡,看得出神,模樣專注分辨不出她是在打量對方還是在自我欣賞。
來珺歎了口氣,退出了神經網絡轉移回自己的“主機”之中。
在她的身體被接回意研所之後丁冬便一直守在她身旁,剛接到了傅覽之那邊的消息成愁沒人分享沉甸甸的“大瓜”,來珺便回意了坐了起來。
丁冬被嚇了一跳,從沙發上彈起,慘叫了一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布偶貓,攻擊性不強慫包性極高。
“你怕我做什麽,我又不是詐屍。”來珺瞅了她一眼,都不帶安慰的。
“我只是太興奮了”丁冬又挨著她坐下,“連續兩個重磅消息砸來觸發到了我的尖叫臨界點。”
“你一個一個說。”
“傅兄那邊調查有了結果”丁冬拿出了娛樂節目主持人的架勢描述得抑揚頓挫“他們考慮了我們的之前的猜測於是把調查重點放在了負責周年慶典的徐麗芹身上這不查不知道,一查下巴掉,徐麗芹在外麵包養了個小帥哥,這小帥哥有磕藥的嗜好,每次侍寢前必磕一瓶,還換著花樣磕,喜歡光顧最新最時髦的‘藥品’,就像奶茶愛好者獵奇新品一樣。這次魏立喝下的致幻藥,就是最新的苯.丙.胺.類品種,市面上還不多見,只有老主顧才有特權提前享受。”
來珺下巴還好,沒被掉下去,只是對這邏輯疑惑不解:“這位磕藥先鋒,有參加魏立的周年慶嗎?”
“沒有,”丁冬繼續眉飛色舞,“藥肯定不是他下的,因為致幻劑是徐麗芹管他要的,當時她特意問他,有沒有一種藥,吃了之後人會腦袋發熱、渾身發狂,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都攔不住?於是我們的磕藥小王子,就隆重向她推薦了這一款。”
來珺一時更為不解,魏家對市局的調查,本來就防范得緊,若致幻劑的來源真的是徐麗芹,那她應該加倍謹慎才是,這都過了這麽久了,怎麽會讓傅覽之有機可乘,查到她的情人?
丁冬:“不是的,徐麗芹確實是隻狐狸,青山宮一案後,她就把小帥哥送去了東南亞,好吃好喝地養著,斷了他回國的念頭。但傅覽之在國內查到他這條線後,上報給了謝局,謝局也是個狠人,把職業生涯都賭上了,國慶期間讓心腹帶著人摸了過去,讓那小子把情況都吐乾淨了。”
這算是這麽多天的陰雲中,第一個好消息,但是丁冬報完喜,面色就凝肅起來,換了個話風。
“可是得到了這個線索,他們也不能傳訊徐麗芹,雖然她的情人可以作證,她問他要過致幻藥,但也不能說明魏立喝下的那包,就是她要去的那包,現在死無對證。”
來珺略微一思量,發現這還真是道“奧數題”:藥肯定是出席宴會者所下,現在沒人可以作證,徐麗芹將藥丸交給了別人,而且她作為魏立的親生母親,也沒有給魏立下藥的動機。
若警方拿這事審訊,徐麗芹臉皮糙腦子厚,完全可以說,她就是想見識見識新型藥丸,研究一下它的外形構造,研究完就扔下水道衝走了,銷毀毒品,人人有責!
來珺抬起眸子,眸光清冽:“所以,謝局是在等我這邊的結果嗎?”
“嗯,他現在對咱們可是寄予厚望啊!”丁冬拉起來珺的手,說出了“臨終托孤”的鄭重,“珺子,你說安鈺執意要見喻其霖,會不會是知道毒品的來源?而這事兒,影響到了案情的所有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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