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開心……會不會是神經遞質的問題,她的生化機制固定,所以無法開心起來?”
“她去醫院裡查過,生化物質水平雖然偏低,但也沒有完全喪失。如果正常情況下,人的開心程度在1-10分間搖擺的話,她是區域是0-1——大賽得了獎,聚會吃得歡,雖然是會有點漣漪,但相比於其他人的波瀾壯闊,可以忽略不計,約等於毫無波瀾。”
來珺重新綰好,手掌一捏,做了最後的固定,心裡不禁訝異:這不是就是自己嗎?遇到再開心的事兒,也宛如平常,丁冬高興得差點上房揭瓦,她甚至連動個窩都覺得麻煩。
雖然後來白木青出現,她的情緒豐富了不少,但振幅也遠不達標,雖沒有1那麽微弱,但也不會達到10那麽澎湃。直白點說,她就像是個有點感情的機器人。
可她卻從沒想到給自己預約治療,不開心就不開心唄,難道還會有傷大雅,有損公德?
“不會開心,並不等於痛苦,需要矯正嗎?”
已經到了12組的分析室門口,林高懿停下步子,轉過身來:“不會快樂,說明獎賞機制很難發揮作用,也就不會有期待,不會產生內驅動力,做事時只是為了做而做而已,事前不會期待,事後不會滿意,久而久之便會疲於應對,把生活活成了任務報表。這或許是如今大多數人的常態,但對於我來說可是個大問題,畢竟,還有什麽比人自身的快樂更重要呢?”
來珺有片刻的怔愣,一方面考量這話的內涵,一方面又為自身擔憂——以她這面癱式的活法,在林導眼裡,快樂程度約莫是負值,得劃分為重症患者,急需搶救了吧?
她試著應景擠出個微笑,證明自個還有快樂的功能,卻聽身後傳來喚聲。
寧欒這位神秘人士,今天已經是第二次出現在她面前,把神秘的人設給敗得一乾二淨:“珺子,高所出來了,想見你一下。”
一邊是導師,一邊是所長,這下撞到了一起,來珺回頭,見林高懿大方地拱手相讓:“沒事,你去吧,我這兒不急,什麽時候來都歡迎。”
來珺這還沒踏入12組分析室呢,就又折返回去,上到了五樓,深入其裡,到了所長門前。
所長門並不稀罕,每個城市的意研所中都有一扇,但稀就稀在,這扇門前得加個“總”字,從此全國各地僅此一扇。
這扇門的長相,也對得起它的稀有程度,厚重而精致,黃花梨木上雕有所徽圖案,春雨潤物,澤被大地——門扉上浮了幅淺畫,細聞之下還有淺淡清香,仿佛潤物在門身內躍躍欲試,快發出芽來。
寧欒敲開了門,來珺目光入內,見室內寬闊,窗簾分束於兩側,暮色直入,高蔚來坐於寬桌後,看不明神色。
通過落地玻璃,可以望見漫天暮靄,雲霧似綢緞一般鋪於天際,末了還卷個絳橙的邊兒,美不勝收。還能看見窗邊的高筒花盆,盛了滿腹的茶梅,醉意酡然。
這個時候,白木青應該布置完了房間,沒準還做上了飯,擺好了碗筷,懷著一腔期許,等著她回家做第一個見證人,誇讚她的賢惠與靈巧。
只是可惜,見高所長這份沉穩端正的坐態,免不了要來一次促膝深談。
來珺斂了眸色,踩著暮暉入內,關上了房門。暮色四合,將她和高蔚來的身影包裹入內,光暈入內,將二人的影子拉得分外和諧。
作者有話要說:
第145章
如果說整個意研所的布置都與高蔚來的性情相得益彰,那辦公室的打扮,便是集中體現的中心。
室內雖然也是白漆粉刷但牆面皆帶有浮雕四面浮雕聚合在房頂,形成拱頂之狀。玻璃窗修長分割為數個方形最頂部被金紋切割為半圓。
房間左側掛有一副巨幅油畫,畫中取景海邊暮色四沉,天邊綴滿染了色的雲靄暮色下的海中,數位海員浸入海中,雙手亂抓,赤膊散發。岸上有個華衣垂順的男子,目光遠眺似在呼喚落海之人回歸,等待他們上岸,拂去遍體的汙漬。
這是來珺第一次進入所長室一時間不太習慣,本來進領導辦公室就自帶肅穆的拘謹再被那巨幅油畫一照面像是步入聖地來接受精神洗禮得閉目聆聽心懷虔誠。
不過坐於後方的高蔚來憑借獨有的氣質,硬是衝散了這份拘謹,如同桌上的燭燈,給布置添了層蒙潤的暖光。
高蔚來人如其名,面龐開闊,五官大氣,不過大氣之中,又透出細膩的儒雅,比如眼下的臥蠶寬厚,呈倒臥月牙狀環繞眼瞼,下瞼長過上瞼,眼尾圓潤,使得從瞳眸中投出的目光,自帶三分溫藹。
這種長相太佔便宜,往椅子裡一坐,就是最高領導的氣質,但卻是個寬以待下的領導,讓人順從得服服帖帖,沒半句怨言,搶著趕著上去幹活。
約莫也是長相的便宜,來珺本該對這位總所長戒心齊備,但見了他之後,反而放松下來,像見了杯送到手邊的醇茶,喝下之後就能卸下一身疲憊,進入溫柔鄉裡睡上一覺,醒來後就萬事大吉,再沒她可操心的煩事。
“好久不見呀珺子,還記得我嗎?”高蔚來說著,抬手示意她落座,椅子都移到了辦公桌側面,位置一變,談話就變成了聊天。
“記得,我們五個月前剛見過。”面對頂頭上司的熱情,來珺依舊不冷不熱,可謂是維持了最高級別的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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