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卿淺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就這樣乖乖被她擺弄。
只是神情懨懨,說話的聲音還是很低,江如練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聽得清。
“裘唐呢?”
江如練隨口回:“放跑了。”
只是暫時的,她給裘唐狠狠地記了一筆,只等師姐不注意,就去把這人殺掉。免得髒了自己師姐的手。
卿淺艱難地站起來,沒走多少步就又被江如練撈進懷裡。
她下意識地掙扎了幾下,在發現約等於沒有後乾脆放棄,壓著聲音解釋:“裘唐不能留,最好盡快解決。”
江如練快被她氣笑了。
“師姐都這樣了還想著抓人?不如想想怎麽逃跑。”
卿淺反問道:“我為什麽要跑?”
江如練見此低頭,吻到上卿淺的耳垂,難得凶狠幾分:“因為我要把師姐關進我家裡,從此以後再也別離開我視線。”
卿淺有些心不在焉:“嗯。”
“嗯”是什麽意思?師姐怎麽這樣淡定?
某隻鳳凰疑惑地抿了抿唇,隨後皺著眉將人上下打量。
這也是傷、那也是傷,本人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目光略微渙散,明顯是在神遊天外。
這麽重要的事情師姐竟然還走神!
江如練氣急敗壞地去捏卿淺的臉:“師姐為什麽不看我?”
她終於如願以償地吸引到了卿淺的注意力。
火光之中,衣衫殘破的美人抬眸,臉上無喜無悲,如一泓沉寂的秋水。
“江如練,我快死了。”
連語氣都那麽平靜,平靜地告知一個事實。
這次輪到江如練陷入了沉默。
片刻,她翹起嘴角,突然把人抱緊,好像要揉進身體裡。
涼絲絲的氣息拂過耳垂,不斷鎖緊的懷抱傳遞出主人的深切執拗。
江如練也帶著笑意宣布:“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開師姐。”
*
停雲山,梨苑。
裴晏晏縮在房間的小角落裡,托著臉自言自語:“事情怎麽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這才不過幾小時,自家師叔祖好端端地出門,遍體鱗傷的回來。
傷口不深,但耐不住它又多又長,白色衣服上全是斑斑點點的血跡,把她嚇了一大跳。
卿淺床邊,特意請來的醫生眉頭緊鎖。
“氣血兩虛,寒氣過盛,脾胃虧空,這靈脈......”
他每報一個詞江如練臉色就愈陰沉。
身邊有個施壓怪,醫生緊張地拿衣袖擦汗,支支吾吾地答話。
“醫修技法失傳依舊,我找不出病因,這開裂靈脈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接,還有挨的內傷,尋常辦法恐怕治不好。”
江如練持續性死亡凝視。
後者身體抖成篩子,還是要堅持說:“這個、這個病症長期積壓,加上前輩體弱,難、難治!”
裴晏晏有些看不下去,出聲替醫生解圍:“江前輩,要不你出去等?”
“唰”的一下子,江如練的死亡凝視落到了裴晏晏身上。
臥室內的門窗明明捂得很嚴實,卻平白有風起,涼颼颼的直往脊背上竄。
江如練不耐煩地揉亂頭髮:“我不想走。”
得而複失的後遺症還沒緩解。
一想到瞧不見卿淺,無邊無際的焦慮就能把她淹沒,非得貼貼抱抱才能好。
她守在卿淺身邊,如巨龍守著最為珍視的財寶。如果不是療傷必須,甚至都不想把卿淺給他們看。
裴晏晏翻了個白眼:“那你別對醫生放冷氣,誤診了怎麽辦?”
江如練超大聲嚷嚷:“他手搭我師姐脈上一分鍾了!”
乍一聽還有些說不出的委屈。
裴晏晏也大聲地回:“不把脈怎麽看病,是你小氣過頭了吧。”
“可以墊張手帕。”
兩個生理年齡加起來超過千歲的人吵得有來有回,目測心理年齡都只有個位數。
卿淺蹙眉:“江如練。”
江如練乖乖閉上了嘴,又開始生兀自悶氣。
衣袖被什麽東西牽了牽,她垂眸,發現是一隻熟悉的手。
骨骼勻稱、手指削蔥似的細,只是太過蒼白,連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用想都知道,摸上去必定是涼的。
她反手握住,默不作聲地遞去自己的體溫。
“你動過我的箱子?”卿淺看向牆角那只打開的紙箱。
箱子蓋都被撕開了,碎紙屑到處都是。裡面的東西拿出來都沒放回去,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展示在眾人面前。
江如練楞了一下,似乎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乾的“好事”。
“卿卿對不起,我......”
她想不出辯解的詞,事實上,直到現在她都想把卿淺鎖起來。
乾脆就自暴自棄地承認:“我就是故意的,當時太生氣了,我以為你——”
以為之前種種都是情蠱所惑,騙妖的。
現在看來,情蠱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還有待商討。
卿淺沒等到下文,便撓撓江如練的手心,繼續道:“你重新去找個結實的木箱,把東西放進去好了。”
江如練一把捉住那隻胡作非為的手,沒挪動半米。
她不動、卿淺也不動,一身支離的病骨掩在單衣下,遮擋不住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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