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的流民越來越多, 城內開始變得人心惶惶,好在有衛所撐著,這幾天倒也勉強安定。
自從徐四光被蕭好藏在陽城之後, 裡外的形勢都變得暗流浮動。
上官繡以前隨意撒在陽城的眼線,開始頻繁收獲大量訊息。
雲州有一股偽裝流民隊伍混人潮之後就消失不見, 誰也不知道他們去哪了。
可陽城突然就變成流民途徑的眾矢之地, 連一向無視陽城的州衙都特地下令到衛所, 讓上官繡堵住人流,不許他們再前進一步。
避免葭州成為難民下一個目地。
此時衛所的百長都圍在議事廳,交頭接耳, 討論得非常激烈。
都圍繞一個話題,驅趕流民。
連一向忙碌的圖爾都站出來匯報:“昨日在城門抓獲幾個虎口有繭的人後, 難民明顯比往日變得更多。”
“我懷疑是有人故意讓難民聚在城外。”
“就是不知他們下一步目的是什麽?”
努斯道:“青州打仗, 按理說難民應該往荊州或者西涼州逃生, 怎麽會來陽城這種偏僻的地方?”
胡鐵三是街頭混混出身, 他也發現情況:“我查了那些結幫拉派的人,都說外面散播著有青州人高價懸賞逆賊家眷的人頭。”
“那些三教九流的人聽聞陽城有徐家人混入, 都開始往陽城趕。”
上官繡聽著手下們你一言我一言的匯報,她示意大家都冷靜點,先不要將自己搞得疑神疑鬼。
她道:“有人散播消息已經確定無疑,難民留在陽城的人數比雲州還要多, 但難民多數還是逃往荊州。”
哪怕只是一撮難民過來,陽城的安全都變得岌岌可危。
“已經確定難民有多少人?”
圖爾道:“每日都有新增難民,無法確實統算, 但也粗略掌握了數量, 總共五萬人。”
比陽城人口還要多。
大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上官繡眼皮子一下都沒抬, 她繼續道:“往州衙那邊申請的救濟糧, 發了嗎?”
“州衙便估計也是急了,昨日就發了三千石,並且在民間募捐又湊足十萬斤番薯過來。”
糧食發的還是毛毛雨。
三萬斤糧食,五萬流民,就算每天一人一碗粥,三萬斤糧食都撐不過一個月。
上官繡心裡已經有了數,她吩咐圖爾:“這些日限制人流,但不要完全封閉,還有發下來的糧食,每日在城門口設粥棚布施流民。”
“不要想糧食夠不夠,隻管發。”
圖爾想了想還不忘道:“陽城不缺糧食,但也不充足,不如請祝老板想想辦法?”
“另外州衙那邊發了點糧後,便沉了消息,至今未回應衛所。”
看來是不想再管了。象征性給點糧食,就算是打發了。
之後出事怪不得他們頭上,黑鍋只會留在陽城。
即使後來難民突破陽城去葭州,州衙那邊估計已經擬定出對付難民的辦法。
大家想到這點,臉色都極其難看,對州衙欲管不管,推卸責任的行為感到憤怒。
事到如今,上官繡都不得不注重起糧食危機,州衙那邊沒有明確說不管,但已經顯露出不想再管的心思。
她指尖瞧著桌面,思考一下,馬上就決定道:“從今天開始每日放一千婦孺,親自送到葭州城門口。”
“而青壯年都留在陽城。”
此話一出。
大家眼睛一亮,紛紛道:“那這樣不算不管,出事還能拉州衙下水,就算後來出事傳出去,大家也只會說上梁不正下梁歪。”
“州衙那邊自然不敢將過錯全推到陽城。”
“何況婦孺不比那些鬧事的漢子,最多鬼哭狼嚎鬧得那邊烏煙瘴氣。”
圖爾卻洞悉上官繡真正的目的,那就是逼州衙趕緊痛快點發糧,一次性發完也好,總不會比現在少,而且州衙那邊還能接濟一部分人減輕陽城的壓力。
“屬下這就去辦!”
上官繡話還沒說完,她讓圖爾等等,再補充幾條:“城外那些的年輕力壯,每日找一千人,連找五日,一律送到坤縣。”
話頓她看向胡鐵三:“五千人就交你看管,無論你用什麽辦法都行,只要暫時穩住他們就行。”
胡鐵三是混混出身,他自然擅長在下層拉幫結派,只是一次挑戰五千人。
他整個人聽了就冒冷汗,顯得有些不自信:“校尉,我,我,一個人怎麽治理得了五千人?”
“坤縣的河道修的不太漂亮,你可以帶這些人繼續動工。”上官繡早就考慮好一切,她詳細說道:“胡鐵三,五千人不多。”
她再派一百正規軍協助胡鐵三。
胡鐵三差點咬到舌頭,五千人還不多嗎?快衛所二倍人了。
“萬一,萬一他們鬧事,我沒辦法制服怎麽辦?”
上官繡道:“我會將一千石都壓在坤縣,有糧食在,那些人一日三餐得到基本解決,便不會馬上鬧事,而你則可以利用坤縣的封閉,以修渠修路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只需要熬半個月就行了。”
而且這幾天會篩選出有家庭的男子送到坤縣,將他們的家屬都留在陽城,一來是防止他們無底線鬧事,知道家人在陽城,不敢胡作非為,二來陽城有大量失修的房屋可以重新撿起來暫時給難民定戶,形成規范的管理,從而達到長治久安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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