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紫述的攙扶下,快把前面幾座院子逛完了。祝家主人都進京面聖去了,如今府內除了下人就是女眷。女眷住在後邊,我也見不到。
眼看我的傷逐漸好起來,卻還是沒有什麽關於錢袋的線索,多待幾日恐怕也無益。
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我也不敢太過耽擱,修養了幾日尋思趴馬車裡也不會散架,便與紫述說要啟程。
紫述勸不動我再養幾日,隻好去吩咐備車馬。
我撐著上半身趴在床上看書,門外一個陌生的女聲道:“姑爺,夫人命奴婢給您送藥膳。”
我心裡疑惑“什麽夫人”,口中道:“進來。”
於是,那個大丫鬟便推門進來,將羹碗放在桌上,衝我福了福:“姑爺萬安。夫人聽聞姑爺將要啟程,撥了藥童同往。夫人不便探望您,還望姑爺多擔待。”
“夫人有心了,一衡在此謝過。”我不知這個夫人是什麽來頭,祝府女眷裡不僅有祝公爺的夫人,還有祝公爺兄弟的夫人,祝家嫡庶並未分家,畢竟祝府又大又安全。
大丫鬟又道:“夫人還有話——小姐便多蒙姑爺照顧了。既然是三生石上的姻緣,自然是天造地設、頂頂好的。”
我:?
這麽說多半是祝公爺的夫人。祝長舟究竟跟她家裡人說了什麽啊!
第9章 論功還欲請長纓
我疑惑道:“三生石?”
大丫鬟道:“姑爺不知?我們小姐原是天上司掌戰爭的仙女,因與司掌蒼生的仙君——也就是姑爺您——相戀,雙雙被貶入凡間。小姐被貶前在三生石上刻下了您二人的名姓,因此會與姑爺糾葛三生三世,這都是前世因果,今生情緣。”
我:?
我:……
這種瞎話也能信?我見大丫鬟神色不似作偽,要麽就是深信不疑,要麽就是演技超群。
不過話說回來,旁人都是什麽三界霸主,好麽,我也是一界霸主,“界門綱目科屬種”的“界”。
大丫鬟又道:“小姐還有些許模糊的前世記憶,姑爺您就全然不記得了麽?”
我實在不知道祝長舟這個瞎話編到什麽程度了,一時間尬在那裡,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小姐怎知仙君是我?”
“小姐說,一見姑爺,就有如重圓破鏡,心下歡喜。”大丫鬟又發出靈魂拷問,“難道姑爺沒有感覺嗎?”
我隻好睜眼說瞎話:“不錯,竟是如此,怪不得我與子昭一見如故。”
好不容易送走了磕CP的大丫鬟,我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祝長舟編的這個故事離譜至極,怎能闔府上下無人反對我與她的婚事?
就算是家人尊重祝長舟的意願,但畢竟我與她相識甚短,放現代看來也著實過於開明了些。
除非,他們清楚我的底細,知道能把我拿捏住。
我這個身體究竟是什麽人呢?
夫人讓丫鬟跟我說這一通,是否別有用意?她會不會與錢袋之事有關?
我現在好似隔靴搔癢,對真相是霧裡看花、水中望月,十分被動。
我在祝府住的最後一晚,睡得十分香甜。紫述叫醒我時,我感覺鴻蒙初開、天地驟然清明。
手中攥著的東西被紫述輕輕拿開,她笑道:“紫述與姑爺擦手,姑爺怎睡覺也要攥著錢袋。”
我不過初醒,睜著惺忪睡眼,腦子緩慢地運轉:這錢袋,我一直收在匣中,怎會攥在手裡?
直到趴在馬車中,我才有機會拿出錢袋來看。果然,裡面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壹拾玖壹拾拾。
這是……密碼?
可是我手中並無有密碼本,如何破解?
我苦思不得,不由覺得拳打棉花,力無處使。
行至半途,有人來報說,祝長舟已去了北部,讓我不必進京,直接往邊城去。
我著實吃了一驚,她不過比我先行幾日,竟已經面完聖並說服皇帝了。
這個速度讓我不知道皇帝究竟打的什麽算盤,若我是皇帝,我必定先軟禁祝長舟於京,再徐徐圖之,哪能放虎歸山、權柄再授?
聽聞皇帝今年不過十七,也算情有可原。但自幼修習帝王之術的少年,豈能以年齡取人?
我身鮮能動,隻得動動腦子和嘴巴。我隔著車簾問紫述:“北邊現在什麽情況?”
紫述回道:“現在正值朔荇人秋狩的時節,朔荇少耕地,秋收時節多犯我邊境搶掠以過冬。聖上封小姐為征北將軍,駐守鏡湖城。鏡湖城原來的守備是鎮北元帥周其襄周元帥的手下,已經調回京了。”
紫述不愧是祝長舟的心腹,這幾句話言簡意賅,解了我心頭之惑。
許是祝長舟救父兄的故事既新鮮又新鮮,我一路上聽人閑談都是此事,反倒沒聽過周元帥的大名。
既然武將這邊不是祝家一家獨大,那皇帝放祝長舟去北邊製衡周元帥,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是祝長舟既封了將軍,豈不是在官職上與她爹平起平坐?還是說祝公爺升遷了?
我把這個疑問說出來,沒料想紫述道:“公爺與大公子留在京城,二公子回定平城,但二公子把手下軍士交與小姐。”
皇帝果然不放心,要留“人質”。祝公爺好魄力,這麽做是打算激流勇退麽?
皇帝封妹不封兄在前,公爺嫡長子留京在後,這兩件事著實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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