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著這行大軍看去。
“勝了!又勝了!”
捷訊從城門口一路傳到街頭巷尾,眾人臉上都帶著與有榮焉的笑容。
裴將軍果然又贏了!
自從多年前裴將軍來了北漠之後,逐漸地,他們對戰蠻荒不再是一味地挨打。
從最初的十場能勝一兩場,到現在幾乎是出兵必贏。
所以邊疆的每個將士和百姓,都將裴將軍視若神明。
黑雲軍,是裴將軍麾下的親衛軍,也是在戰場上表現最強悍的一支隊伍。
見到黑雲軍的人馬入城,旁邊的百姓們自覺地將攤位都往後退了退,給他們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那些原本在嬉鬧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天地之間,似乎只能聽得見厚重的馬蹄聲聲。
還有雪花飄落的聲響。
百姓們無聲地注視著英勇歸來的將士們,然後抬起手臂放在了胸口,彎腰低頭。
這是北漠表達崇敬的最高禮儀。
一直到大軍隊伍走出街尾,逐漸消失,街上才再次泛起熱鬧起來。
遠去的黑雲軍之中,有個小將松了口氣,笑笑:“每次從城門過來,氣氛那麽肅穆,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旁邊的人取消他:“誰不知道你小子就是個皮猴,不說話比死了還難受吧?”
小將嘿嘿一笑,視線望向前方:“我又不是幾位將軍和玉嶺哥那種,泰山崩於前還能面不改色的人。”
“喲,你小子還會說這種文化詞呢,真是讓大家夥開眼界了!”
打仗勝了,軍隊中的氣氛跟著放松起來。
所以後面的笑鬧,縱使零星傳到了前方。
最前面騎著黑馬的領頭將領也並沒有出聲斥責。
這不怒自威的中年將領名叫裴樹,正是北漠人心中護佑他們一方平安,至高無上的軍神。
到了將軍府的門口,裴樹翻身下馬。
他對身後道:“玉嶺,子虛,跟我來。”
後面緊跟著兩道人影下了馬,一同進入將軍府內。
周圍的人早都見慣不慣,玉嶺和子虛是黑雲軍中,最受裴將軍器重的兩名大將。
當然,他們自身的能力也很強。
不過也許是常年合作,這兩人的性子都如出一轍,是個沉默寡言的鋸嘴葫蘆。
每次戰役結束,裴將軍都會讓這兩人到將軍府,再次複盤整場戰爭。
這次也是一樣,一直到星夜,裴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才道:“就到這裡吧,回去吧。”
眼前的兩人站起身,齊齊應道:“是。”
玉嶺走在前面,青年退去了甲胄,穿著一身乾淨利落的黑色勁裝。
他神色漠然,在軍隊之中一向屬於人狠話不多類型。
因為武藝高強,殺敵最凶,在軍中很受眾人的追捧。
但許是因此,身上的殺氣太重,壓得旁人甚至不敢對上他的眼神。
但若是仔細去看,會發現這人的長相其實偏向乖巧無害,比實際年齡看上去還要小幾歲。
眼型微圓,眼尾帶著天生的下垂弧度,顯得十分無辜。
將要走出將軍府的時候,玉嶺頓了頓。
身後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地跟了上來——
子虛。
跟他相比,子虛的個頭顯然要矮幾分。
即使在北漠,在戰場,經歷了時光的打磨,子虛的肌色依舊白如珍珠。
唇紅齒白,眉眼十分秀氣,但那雙眼裡卻幽深黑沉。
玉嶺等他走到自己旁邊時,才開口問道:“你要一直這般嗎,當真能甘心?”
子虛只是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往前走去。
玉嶺站在原地,眯了眯眼。
從將軍府走出去後,子虛在街上繞了幾圈,最終停在將軍府的後牆邊上。
他手一撐,越過了牆頭。
碰到粗糙的牆面時,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神色微微晃神。
不過很快,他就收起了異樣的情緒,靈敏地避開了巡邏的護衛。
一舉一動都做得極其熟稔,連下一步該落在哪裡,都好像經歷過無數遍的排演。
當然,事實也的確如此。
自從他加入黑雲軍以來,每次回將軍府都需要經歷這樣的過程。
翻過院牆,子虛落到了一間偏僻的小院之中。
他大步向著裡面走去。
院子裡沒有點燈,但不妨礙他於黑夜中視物。
準確無比地推開了其中一間房的門。
屋子裡因為有一段時間沒人居住,空氣裡隱隱散發著濕潤的,沾著灰塵的氣息。
他皺了下眉。
探手找到了燈燭,取出火折子點燃。
房間一下子明亮了許多。
外面天色已經不早,但他並沒有忙於洗漱,而是先從院外打來水將房間上下都清理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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