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離走到她的身側,突然伸手覆住了花映的手背。
她的指尖幾乎和花映的重合。
在花映發愣的時候,帶著她落到了縱風的馬頭上。
出乎意料的,鬃毛很光滑柔順,摸起來的觸感很舒服。
察覺到被撫摸,縱風還親昵地貼著她的掌心動了動腦袋,像是在撒嬌。
“你看,”裴離壓在她的耳邊說,“沒什麽的,它很喜歡你。”
她的聲音沒什麽溫度,又冷又淡,偏偏讓花映瞬間褪去了所有的緊張和害怕。
手背上傳來陣陣溫熱,那是屬於裴離的溫度。
裴離問:“還怕嗎?”
花映搖頭。
下一秒,她就覺得腰間一緊,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
等她再眨眼時,已經坐在了縱風背上。
裴離在她身後,雙手穿過她的腰身,握住了縱風的韁繩。
裴離夾著馬腹,催動縱風向前走了幾步。
隨後微微附身去解樹上的韁繩。
她動的時候,為了配合她的動作,花映也只能被迫向前屈了屈身子。
可馬上一共就那麽大的空間,不管她怎麽動,始終都只能跟裴離緊緊貼在一起。
等一下弄好後,裴離拉著韁繩輕輕說聲:“駕。”
縱風隨之動了起來,從快走幾步到小跑,再到逐漸地撒開蹄子狂奔。
風聲獵獵,在耳畔吹得呼呼作響。
因為從來沒有騎過馬,花映難免有些害怕這突如其來的疾速。
發尾和衣角被高高揚起,旁邊的樹木迅速地劃過,隻留下淺而模糊的影子。
花映覺得一點安全感也沒有,手裡沒有任何可以碰觸的東西。
“若是怕,”身後裴離的聲音清晰地響起,“靠著我。”
花映覺得此時此刻她變得好像一個提線木偶,只能聽從裴離的話,乖順地往身後靠了靠。
肌膚緊密地貼在一起,那是比牽手更加清晰的觸覺。
如同是被裴離整個擁進了懷裡。
“那你當時回答了什麽?”裴離突然問道。
花映懵懵的:“啊?”
裴離說:“你對你阿娘,說的是好還是不好?”
花映這才想起來之前說過的話。
她本來以為裴離沒回答代表著並不在乎,沒想到此時的她,卻顯出些一反常態的咄咄逼人。
不知道為什麽,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我的答案你而言,很重要嗎?”
裴離不假思索:“重要。”
很難用匱乏的言語去形容這一刻的感受。
耳邊風聲呼嘯,花映卻好像只能聽到有關身後人的一切。
嗓音,呼吸,甚至是心跳聲。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也隻過了一刹那,她終於輕聲開口。
“我不願意,”花映說,“我不希望你嫁給我哥哥。”
她能感受到腰間的那雙手更緊了一些,身後的裴離緩聲說:“我也不願意。”
花映沒有回頭,所以並沒有看見。
月光之下,向來面無表情的少女,此刻卻唇角輕勾,揚起了一抹舒心的笑意。
裴離靠在她的耳邊,再一次重複道:“我不願意嫁給任何人。”
這一遍她說得極其堅定,像是在給花映宣告,又像是一種變樣的承諾。
花映突然覺得莫名的高興了幾分。
那從聽到阿爹阿娘他們商談時的陰影,忽地從心頭抹去。
好像一塊巨石悄無聲息地被溶解,化成了煙塵。
她隱隱約約察覺到,在她和裴離之間好像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
不知是從何時開始,一滴滴一點點地慢慢累積,直到如今,終於在心頭映上了異樣的痕跡。
“花映。”裴離開口叫她的名字。
花映應了一聲。
但很久都沒有聽到裴離再次說話。
她疑惑地問:“怎麽了嗎?”
“沒什麽,”裴離唇角微微揚起,說,“只是突然想叫叫你。”
花映說:“那你再叫一遍。”
裴離聽話地又喊了一句:“花映。”
花映彎起眉眼,甜甜地應聲:“我在。”
“花映。”
“我在。”
駿馬飛馳,踩碎了一地的月色。
馬蹄聲悠悠回蕩在青石小路上,樹葉被風吹起,沙沙作響。
而馬上的兩道人影,卻樂此不疲地重複著堪稱幼稚的行為。
……
……
裴離送花映回了花府之後,看著她安然入睡之後才離開。
她走出沒兩步,忽然皺眉停了下來。
“為什麽又跟著我?”裴離開口,聲音仿佛淬了寒冷的冰。
旁邊慢悠悠走出一道身影,是黑衣黑發的玉嶺。
玉嶺頂著張無辜的臉,聳聳肩說:“怎麽能說我跟蹤你呢?只是就這麽剛好,我隨意一瞥就又遇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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