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不到,要有耐心,”葉梨卿很冷靜地對她解釋,“你的小弟弟還太小,等他再長大一點,他才知道他想要什麽。在那之前,顧澄覺得還應該物色一些其他目標。”
“你想要對抗‘它’?”楚漣問。
葉梨卿用奇怪的目光瞧著楚漣。
“你在說什麽傻話,”她笑了,“沒有人能夠對抗‘它’。”
楚漣已經和葉梨卿談了三年的戀愛,她覺得自己既沒有培養出什麽戀愛的技巧,也沒有完全搞清楚葉梨卿。葉梨卿的出身,她真正的父母(不是老葉那種傀儡),她和那顆紅色天體的關聯,楚漣一概不知。她面對葉梨卿的時候就像闖入一座巨大的城堡,她已經獲得允許在城堡的花園裡散步休憩,但她始終無法叩開城堡厚重的大門。
最糟糕的是,楚漣喜歡這種感覺。再說……愛本來就是各種情緒的混雜,不是嗎?
然後,楚漣上班了,葉梨卿也去上班了。那天葉梨卿回來得很晚,楚漣以為是她在處理什麽棘手的事,結果葉梨卿說是顧澄拉她去喝酒了。
“她為什麽還沒有喝死?”葉梨卿發出靈魂質疑。
楚漣其實有點不希望葉梨卿再不停地跟顧澄出去“接生意”,但她說不出反對的理由。葉梨卿“接生意”不是為了錢,某種程度上來說,楚漣上班也不是為了錢,是為了有事可做,至少她父母覺得她有事可做。
葉梨卿不是個好人。她也不是壞人,她是邪神。楚漣所愛著的邪神。
第33章
楚漣曾經問過葉梨卿,在她的人生之後,三年是個怎樣時間概念。當時葉梨卿正窩在沙發上看書,她自從看完貴志祐介的小說之後就迷上了本格推理小說,於是買了東野圭吾的全套小說。
“很短,也很長,”葉梨卿回答,“三年可能什麽都做不了,但足夠發動起好幾次巴巴羅薩計劃。”
巴巴羅薩倒不至於,楚漣隻想知道葉梨卿話語背後的含義。
“你不會對我厭倦嗎?”楚漣問。
葉梨卿的目光挪過書本上方,看著楚漣。她沒有正面回答楚漣的問題,而是慢悠悠地說:“你和你的前女友也有三年的感情。”
楚漣歎口氣:“感情和感情也是不一樣的。”
這話是句真理,也是句廢話——和過去一分鍾,就過去了六十秒的廢話程度一樣。
“也許有一天我會厭倦,”葉梨卿把目光轉移到了書上,“可我對娜佳還沒有厭倦。我大概不是那麽容易厭倦的人。”
“你還愛她?”楚漣問。
葉梨卿放下了手中的書:“小漣,娜佳已經死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懷念過去比面對現實要容易得多。”
楚漣苦笑:“這樣倒顯得是我在吃死人的醋。”
葉梨卿抬頭看著楚漣。她把膝蓋上的書推到一邊,站起來走到楚漣面前,輕輕吻了一下楚漣的臉頰:“你比我有勇氣多了。你應該被分進格蘭芬多。”
楚漣仍然在她父親的公司上著班。但是她開始遲到早退,這倒不是因為她仗著股東之一的女兒擺架子(她父親之前是公司經理,現在已經退休了),而是公司開始變天了,在員工們紛紛擺爛的氛圍下,楚漣也開始擺爛。擺爛就像病毒,傳播速度極快。
楚漣本科專業是公共管理,不是工商管理,對於公司的管理運營並不是那麽在行,但管理學領域很多部分相通,楚漣盡管績點一般,也沒有完全把知識都還給老師。就算她不查看公司的財報,從業務分配和員工管理上,她就能感覺到,公司的運營出了問題,甚至可能是致命問題。
不過,作為幾乎算是公司裡養著的閑人,楚漣沒有資格對此提出意見。
最先坐不住的是楚漣的父親。他發現每個月的分紅越來越少,當有一天公司入帳為負的時候,他衝到公司,在會議室裡大喊大叫:“帳上的錢都哪去了?!”
會議室裡擺著一棵巨大的發財樹。上午楚漣剛剛給綠植公司打電話給發財樹澆水,父親唾沫橫飛,手舞足蹈,每一次揮手都重重撥動發財樹青翠的葉子,然後拍在桌面上。
另外兩名合夥人和父親在會議室談了一下午,不知道談了什麽,總之每隔十幾分鍾聲音就默契地高了起來,楚漣想起葉梨卿曾經形容林雨菱和趙書婷吵架“像兩個水壺燒開了”,她這回倒是笑出來了。
地獄笑話。生活總是充斥著地獄笑話。可能沒有那麽地獄,就算是煉獄笑話吧。
下班時間到了,父親也吵完了,楚漣和他一起回家。那時候楚漣剛拿到駕照,她開著父親的沃爾沃,雖然路上有點緊張,不過還是順順利利就把車停進了地下車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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