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戶走遠,岑晞轉身就準備回去。蘇清涵適時擋在她跟前,“就不能聽我解釋幾句嗎?”
岑晞眼睫終於抬了抬,幽冷的目光與她的人一樣,有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感。
“解釋什麽?”
“火災那天的事。”
空氣一瞬沉默,岑晞又往前走了一步,蘇清涵就像是一道牆一樣堵在她面前。
進無可進,岑晞悠悠道:“回我辦公室說。”
岑晞的辦公室內有一扇寬大的玻璃窗,陽光直直地透進來,落在她修長的玉頸處,膚色柔白,淺藍色的靜脈時隱時現,她脖子微微彎著,透著弱不禁風的脆弱感。
蘇清涵看她低著頭,能捕捉到的肌膚依舊蒼白如紙,易碎的岑晞讓蘇清涵心疼地皺眉。
“那日我是接到尹知夏哮喘發作的消息才趕去酒店的。”蘇清涵目光黏在岑晞的身上,看她在提到尹知夏的名字時肩膀才會有細微的顫動。
“我不知道你也在,更不清楚有人用同樣的手段騙你過去。”
空氣一瞬凝固,只有蘇清涵在講話時才能看到桌上的綠蘿枝葉微微顫動。
“我當時不知道那個人是你,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跑過去救你的。”
岑晞始終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身體佝僂著,無力地側倚在辦公椅上,形槁心灰。
“你說句話行不行?”蘇清涵小聲問她,從未見到過如此疏離的岑晞,蘇清涵腳尖對著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卻在岑晞頭抬起時,停在半個人的距離處。
不敢再動了。
“那天如果不是有尹知夏在,你會回去看看那個向你求救的人嗎?”數月以來,岑晞第一次向蘇清涵開口。
心裡的鬱結鎖在那兒,窒息感從未消失。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徘徊在耳邊,蘇清涵抿緊唇。
“很難回答嗎?”岑晞雙手撐著座椅扶手,站起身,目光定在蘇清涵的身上,“我要聽實話。”
“會。”蘇清涵面色憔悴,幾乎素顏的臉完全暴露出眼底的青黑,岑晞看一眼,慌忙挪開視線。
她現在,哪怕一分一秒的心疼都不願意再勻給蘇清涵。
她淒愴地笑,笑容像即將凋零的曼珠沙華,美得妖冶,卻又無端透著淒涼感。
“所以,尹知夏才是最重要的,為了她的安危,你不願意去冒險。哪怕那個人是我。”
“不是,我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你。”蘇清涵心揪在一起,她搖頭反駁,“那種情況,根本看不清人,我只能模糊得看到人影。”
岑晞並jsg不願相信她的說辭,所有的理由不過是為她將尹知夏放於首位的辯解罷了。
“看不清人,你連聲音也辨不出嗎?”
蘇清涵怔楞片刻,目光躲閃著避開岑晞的凝視。她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那嗓音的確與岑晞相像,但卻更沙啞,像是裹了一層塑料薄膜才發出的聲音。
但當時緊要關頭,蘇清涵根本來不及多想,尹知夏倚靠在她懷裡,呼吸細弱,她怕在火勢和煙霧的刺激下,會誘發尹知夏的哮喘。
那是會要命的。
她不得不承認,身旁的尹知夏左右了她的理智。
“沒話可說了?”岑晞眼裡的光一點點暗下去,像是即將燃盡的火燭。她現在連一抹笑都扯不出來,每一根神經都在因為蘇清涵而疼痛,“你回去吧。”
“小晞,事情已經在調查中,多方證據表明有人在針對我預謀了這場火災,目的就是想讓你我決裂。這是個陷阱。”蘇清涵不願意放棄,被岑晞推拒的時候,一股腦將想說的話傾訴出來。
“不要這麽叫我。”我跟你不熟。
岑晞抿緊唇,失望地望向桌上枝繁葉茂的綠植,淒涼的語氣吹得那葉瓣輕輕晃動,“或許我應該感謝那場預謀,幫我考驗了你。”
“這一切都是個圈套。”蘇清涵神色焦急,她又湊近了些,身上的香味霸道地鑽入岑晞的鼻腔。
她抗拒地後退,“圈套又如何?你還不是跳進去了?當兩種選擇擺在你面前時,下意識地反應才是最準確的答案。”
“更何況,下意識之後,你也是那麽做的。”輕吐了口氣,岑晞低啞的嗓音劃破喉嚨,“你的選擇永遠都是尹知夏,我,算什麽呢?”岑晞的眼眶紅了,熱淚終於毫無掩飾地奪眶而出。
不再遮掩,不再回避。
“小晞。”蘇清涵牽起她的手,捧在手心,溫度還未完全傳遞過去時,便被岑晞無情地甩開。
“蘇清涵,我在乎你時,可以毫無底線地縱容你的撒嬌扮可憐。”吞咽了下哽咽的喉嚨,岑晞唇瓣顫抖得厲害,“我若是不在乎了,你所有的一切,在我眼裡就一文不值。”
一場不歡而散的談話,蘇清涵終究沒能得償所願地求得岑晞的原諒。
私下裡與岑宛見面時,她告訴蘇清涵,“她這個妹妹要強慣了,再苦再委屈,也不願意在人面前落淚。哪怕是親姐妹也不行。”當日岑晞在醫院蘇醒過來時,岑晞強忍著哽咽的細節不落分毫地被岑宛捕捉到,她無能為力,只能任由岑晞獨自消化。
蘇清涵手指摩挲著咖啡杯彎曲的杯把,回想起岑晞與她決裂那天失控的眼淚,她的心猛烈地抽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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